状况的人,但恐怕也是最不愿离开归云坞的人。可偏偏是她最亲的人提出了这种要求,她能拒绝吗? “时间快来不及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许修竹朝外面看了一眼,口吻里多了几分焦虑心急。 眼见姜峤还在犹豫,许老太太嗓音微颤,“皎皎!听外祖母的,一定要找到你的表兄!” 姜峤脑子里一片混沌,终于松口答应,“……好,我去。” 一行人匆匆出了祠堂。 祠堂外正是夜半三更,整个归云坞没有半点灯火,还莫名起了山雾,越发伸手不见五指。周遭也静得可怕,风声、水声还有虫鸣声通通都听不见。 许修竹提着一盏灯笼,领着路绕到祠堂后,用木棍在崖壁上敲了几下,一个逼仄的洞口便从缓缓移开的藤蔓后现了出来。 “这是……” 姜峤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刚想开口问几句,肩上却已经被许老太太挂上了早就收拾好的包裹,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火折子。 “就从这里出去,记住,要走满三个时辰才能出山,半途中遇到岔口,千万不要出去!” 姜峤被推到洞口,犹豫了片刻,转身道,“外祖母,舅父舅母,今夜好像有些太晚了,不如明日再……” “不行。” 许老太太脸色难看,斩钉截铁地。 姜峤懵了一下。 许修竹连忙上前解释,“若拖到明日,你外祖父怕是就要发现了……快走吧。” “……” 姜峤终于还是走进了黑黢黢的洞口。 “云皎。” 许老太太忽然又出声唤住了她。 姜峤回头。 可许老太太的脸已经隐在了黑暗中,不仅是她,还有许修竹夫妇,也同样看不清表情。 “皎皎,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回头,记住了吗?” 姜峤听见许老太太的声音。尽管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寻到表兄,将他带回归云坞的。” 姜畩澕獨傢峤许诺。 然而这句话却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 半晌,许修竹才叹气,“好孩子。谦宁自小鲁莽一根筋,你……多多包容他,行吗?” “……我会的。” 藤蔓恢复原位,洞内瞬间只剩下火折子的微弱光亮。 姜峤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洞壁上的冰冷水滴落在头顶,她才打了个激灵,缓缓转身,往前走去。 为了背阵法,她已经连着十日没有睡过好觉了,其实精神和体力都几乎濒临极限,没走多远便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停下来,扶着洞壁微微喘气。 不由自主地,姜峤心中隐约生出几分怨气。 她原以为,外祖母和舅父舅母都是疼爱自己的,可没想到,这份疼爱还是远远不如许谦宁得到的……为了许谦宁的安危,他们就全然不顾她的感受了…… 姜峤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太对……他们不是这样的……她能感受得到…… 归云坞里的诡异雾气,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临行前的一举一动,从眼前一一闪过。 姜峤猛地回过头。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焚烧浓烟的气味…… 一颗心骤然下坠。 姜峤转身,飞快地往回跑了起来。 经过一处岔口时,焚烧的烟味忽然变得更浓重,姜峤咬牙,直接将许老太太说的那些话抛到脑后,扭头冲出了半山腰的洞口。 踏出洞口的一瞬间,滚滚浓烟扑面而来—— “咳!” 姜峤猝不及防呛了好几下,只能用衣袖遮掩着口鼻。一抬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岐山上下,漫山遍野都燃着大火,冲天的火光将夜空照得彻亮,四处充斥着树木草叶被焚烧的枯焦味。她蓦地瞪大了眼,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 “若换做手段狠辣些的人,何须管你什么阵法,只要一把火烧起来,将那些布阵的树木草叶烧个精光,阵法自然不攻而破!” 霍奚舟曾经恐吓过她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姜峤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烧山……烧山!有人要纵火烧山,攻进归云坞! 她浑身一颤,踉踉跄跄地朝山崖边冲了过去。直到看见归云坞上空仍是迷雾丛生,她才瞬间止住了步子,略微松了一口气。 可细细一想,她却又觉得不对劲。 今时不同往日,姜峤在藏书室待了这么十日,背了整整十八册阵法秘籍,已经能一眼瞧出阵法蹊跷。她方才只那么扫了一眼,就发现山上原来的阵法已然被破坏,可为何…… 联想到方才从归云坞离开时看到的,姜峤猛地抬眼。 “难道是……人阵?” 山中此刻已是汪洋火海,纵然书册上说技巧高明之人能够利用任何天时地利、世间万物结阵,可面对一片枯木死灰,也是束手无策。 当务之急,是要掩护归云坞的老弱妇孺先撤离。若想临时结阵,最快最容易控制的便是以人布阵! 她方才从祠堂出来,一个人都没看见,怕是还没撤离的都跟着外祖父去维持阵法了。而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也决定留下来善后……他们是担心她不愿走,所以才用许谦宁的幌子骗她出山…… 难怪,难怪他们方才说那样的话……还让她一定要找到许谦宁,往后要包容他……这分明是诀别的话! 不行,她要回去……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姜峤咬牙,刚要转身从暗道回归云坞,忽地听见数不清的长箭破空声从山林中传来。 “!” 姜峤眸光骤缩,循声回头。只见无数支燃着火的箭矢,如流星般齐刷刷朝迷雾中射去。 若是这箭矢射在结阵之人的身上…… 姜峤脸色倏然间变得惨白。 下一刻,山崖下的迷阵果然尽数消散,现出了归云坞原本的面貌。正如姜峤所想,山坳四周分散站了不少结阵的人,大多数是男人,可也有两个穿着布裙的女人尤为显眼,而其中一个,身上正中了箭,倒在了另一人怀里…… 舅母…… 姜峤脑子里轰然一响,手指颤抖着蜷缩起来。 迷阵已破,山林中射出的箭矢也终于停下来,可此时此刻,归云坞的那些良田屋舍、阡陌小路上已经插满了燃着火的箭矢,火势迅速蔓延开。 伴随着冲锋的呼喊声,黑压压的将士们从山林中冲了出来,径直朝归云坞中杀了过去。 看清那些将士身上穿着的玄纹轻甲,姜峤整个人僵住。 晋陵军……只听霍奚舟调遣的晋陵军…… 仿佛有一根巨大的钉子,从脚底贯穿,将姜峤钉在原地。一时间,从头到脚的血液仿佛都凝结成冰,侵入骨髓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