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两个不同颜色的漱口杯和牙刷。他坐到齐墨宣的书桌上,问:[顺城的天气怎么样?] [晚霞很美。] [你们好好吃饭吧,我看看书。] 程星亦决定不打扰他,拉开窗帘欣赏天边的晚霞,一边抽出书架上一本画册翻看起来,带过来的汪曾祺反而没看。 八点,齐墨宣说晚餐还没有结束。 可能是一家人聊天的兴致太高了,一时聊不完。程星亦起身进浴室洗漱,换上睡衣,头发懒得吹了,继续坐在窗前看窗外的月亮。 九点,齐墨宣说从家里出发了,开车到楼下满打满算一个小时。 程星亦让他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自己反而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眼欲穿。 十点,门口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程星亦跳下沙发,赤脚跑过去率先开门。门外的人裹挟着夏天夜晚依旧不散的热气,把他抱住。 门应势合上,程星亦蹭着齐墨宣的领口:“我把你的画册都看完了。” “我来晚了。”耳边一声带着愧疚的闷叹。 程星亦仰头轻啄齐墨宣的唇角,被报以更深的吻,后脑被齐墨宣的手掌牢牢箍住,纠缠之间已分不清迎合与主导,只知道一定要把隐忍已久的思念和欲望发泄殆尽,才肯罢休。 许久,后脑的手慢慢放开,齐墨宣的吻轻轻落在脸颊,接着是耳下、脖颈,程星亦喘气躲开他,问:“热吗?” “有点。” “去洗澡,洗完出来看我给你的礼物。” 齐墨宣洗完澡出来,程星亦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笑眯眯招手让他过来,又推了推茶几上的白开水,示意他喝。 “咳咳,我准备了不止一个礼物。”程星亦拿出一个礼盒放在沙发上。 齐墨宣轻笑:“这是第一个?” “是的。” 程星亦把礼盒打开捧到他面前,盒子里两个凹槽静静伫立着两个相对而望的印章。 “对章?” “是啊,你平时画画都会用到印章,我就想给我们俩定制一对私章。你看看怎么样?” 印章有一对,齐墨宣拿起其中一个,做工用的是黄铜材质,铜彩是典雅的青蓝色,醇厚大气,表面浮雕刻着半把锁,另外半把在另一个印章上。齐墨宣端详着半边锁头,拇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我很喜欢。这锁是你自己画的?” 程星亦哀嚎:“啊?你居然看出来了?那我画得也太差劲了!我可是练了好久的!” 齐墨宣无奈地笑:“没有。我只看到了用心。” “是嘛!”程星亦抱住他的胳膊,催促他,“看看上面的字。” 齐墨宣低头看去——宣泾分墨。 “店主跟我说这个叫‘趣体’,圆滚滚的,很可爱。我觉得其他字体太一板一眼了,不如这个趣体来得随性愉快。我想,我男朋友这个人已经很正经了,如果印章字体也正经,那还有啥意思?”程星亦整个上半身都歪在齐墨宣身上。 “所以你希望我有时候不要那么正经?” “嗯……看情况吧。” 齐墨宣又问:“你的字是什么?” “星御。”程星亦拿给他看,“本来没有什么书画要盖的,不过买了这个之后,我得找机会写个字帖发微博上,炫耀一下我的章才行。” 旁边的袋子里似乎还有东西,齐墨宣垂眼看去:“那第二个礼物是什么?” 程星亦忙把袋子一收,脸颊起了似有若无的绯红:“咳咳,我觉得需要换一个暗一点的灯光,烘托氛围。” 齐墨宣挑眉。 程星亦从沙发上站起来换了电灯开关,原本明亮如昼的客厅霎时变成了暖黄温馨的昏暗空间。程星亦脸上的绯红就没那么明显了,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卡纸,上面似乎写了很端正的几行字。 “齐墨宣,你不准笑。”程星亦说。 齐墨宣便收起眼里的笑意。 程星亦认真解释:“上次我生日那段时间,你画了一幅画送给我。后来我就想,如果以我的专业所长做一样东西送给你,又会是什么呢?”他捧着卡纸说,“所以,我写了一首词送给你。” 齐墨宣眼里透出微微的意外。 程星亦又急忙说:“虽然但是,我们老师并没有教过我们怎么写词,所以你绝对不能笑话我。” “怎么会?”齐墨宣靠近他,眼里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的所有情绪都包容进去。 “那你听好啦。” “嗯。” “这首词的名字叫《江城子·此夜年年》,双调。” “此夜年年……”齐墨宣喃喃。 程星亦把卡纸放到两个人面前,上面端正不失飘逸的字体显然能看出是一笔一画写了很久的。齐墨宣听程星亦低吟上面的句子。 “飞鸿玉宇小桥前。月为涓,墨成宣。” “惊雪迟风,几度弄榆怜。” “阵阵玎琅销彻骨,千万遍,更难眠。” 程星亦抬头看齐墨宣的表情:“听得懂吗?” 齐墨宣似懂非懂摇头:“‘榆’是什么意思?” “‘榆’就是我,古诗有云,‘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白榆就是星星。” “所以我是月亮。” “对!” 齐墨宣不语,只微微蹙眉,不知道眼里是不解还是迟疑。他接过卡纸来回看了几遍词的上片,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除了程一水之外。”程星亦反驳他。 愣了片刻,齐墨宣轻声说:“那能说说下片吗?” “宴昏宵舍烛红边。处时天,丑时年。” “此夜年年,尤幸共思牵。” “鱼绕水来鸾戏凤,云梦后,羡难仙。” 说到最后一句,程星亦放慢了语调。读完,他抬头问:“能听得懂吗?” 话还没说完,却被齐墨宣倾身吻住。他没预料到,身子不由因为惯性往后仰,手里的纸几乎拿不稳,后腰被齐墨宣一把捞住。 更没预料到的是,齐墨宣并没有捞着他坐正,而是顺势把他放倒在沙发上,猛地压下来衔住他的唇瓣。 程星亦枕着沙发的边缘,只感觉被托住的身体躬了起来,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着,薄得像不存在似的家居睡衣在接触到的每一寸皮肤上都点起了越来越热的温度。 卡纸没拿住,掉到了茶几下。 程星亦带着潮湿的笑,喘息着说:“我问你听得懂没,你怎么……” “听懂了。”齐墨宣闷声说。 “哪句?” “鱼绕水,鸾戏凤。” 齐墨宣的手指插进程星亦后脑的头发里。 程星亦身体往下缩了缩,咬住齐墨宣领口下第一颗扣子,含糊道:“齐老师,那你解读解读?什么叫鱼水和鸾凤?” 齐墨宣声音不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