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了几次,却发现后者似乎不在听他说话。 下一刻,商玺突然抬手,祈桑下意识后退一步,抽出半截剑身。 ——可商玺只是抬手,轻轻擦了下他脖颈侧的血痕。 祈桑:“?” 我真的搞不懂了。 血已经有些凝固了。 商玺的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着,喉咙干涩。 “……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杀了你?” 祈桑心里更加疑惑。 斟酌了好半晌,才谨慎开口:“是。” 其实他身上有谢亭珏留下的护心真气,就算真的被水刃打到,也不至于受重伤。 但是面前的面具男子相当诡异,他不愿透露过多底牌。 这一个字像是某种禁言法术,刚刚终于开口的商玺,又闭上了嘴。 只是眼睛里涌动的复杂情绪,让祈桑看不懂,但莫名有些熟悉。 祈桑不习惯与陌生人靠得那么近。 他忍不住微微抿唇,露出一点不适应的神色。 商玺像是骤然被这个表情灼烧了一般,猛得后退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对不起……” 祈桑觉得面前的场景太过诡异。 眼前的人明明一击就可以杀死他,却在如今像个做错事的稚童。 连狡辩的话都不敢想,只能一个劲地重复道歉的话。 大抵是确定了商玺没有恶意,祈桑犹豫了下,还是安慰对方。 “……没关系,我不疼?” 可商玺连连摇头,像是自己做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忘了您不喜欢我靠近,对不起殿下,我还伤了您……” 殿下? 祈桑终于知道面前的男人为何这么奇怪了。 他无奈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商玺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陡然变得很悲伤。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的。” “我在此地等了您三万六千年,许多故人的容颜我已忘却,唯独您……我是绝不可能记错的。” 祈桑叹了口气,好声好气解释。 “我是真的不认识你……我今日是误闯你的宫殿,实在抱歉,等我找到出去的路便会离开。” 说着,祈桑后退一步,证明自己不会在这过多停留。 谁料原先还态度平和的男人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猝然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拉住祈桑。 商玺再顾不得什么距离,满心都是祈桑那句“离开”。 “别走,殿下。”商玺一把抱住祈桑,“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别走了好不好?” 身后传来一声落地的脆响,似乎是商玺脸上的银质面具被碰到地上了。 祈桑不知道凤烨到底去了哪里。 以及外面的谢逐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见到商玺莫名其妙缠着他的模样,祈桑有些不开心。 而且这个人很没有分寸感,把他手腕都捏得有些痛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 祈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洇湿。 ——面前的这个人,他哭了。 商玺像是没察觉到祈桑的情绪,沙哑的的嗓音全是祈求。 “殿下,我再也不杀人了,再也不违背您的意愿了,您别再走了……” “我以为我还能等下去的,但是对不起殿下……我真的,等不了下一个三万年了。” 漫长的三万年,因为曾经的一个承诺而有了期盼。 可是如果这一次再别离,是否还要再相隔三万年才能见面? 又或者,还要更长的时间。 因为这一次,他甚至都没能得到一个承诺。 商玺克制不住自己的哭腔。 “殿下,您别不要我。” “我是……您的,我永远属于您。” 商玺正在剖开自己的心脏,袒露里面赤诚的忠心。 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小心翼翼的语气,自卑到忍不住斟酌每一个字是否恰当。 因为商玺不确定,三万年过去,祈桑是否还需要他。 ——他从不是祈桑唯一的选择,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第四十一章 祈桑有好一会没敢说话, 倒不是害怕商玺伤害他。 只是他感觉,自己要是说了什么让商玺不高兴的话,对方能立马撞死在这里以表忠心。 祈桑嘴唇翕动一下,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虽然我不是你口中那个殿下……但你别哭了, 我先不走就是了。” 商玺抱着祈桑的身体一僵, 忍不住收紧手臂, 用力点了点头。 祈桑察觉商玺在悄悄擦眼泪,他也没拆穿, 就当不知道。 等商玺放开抱紧他的手臂, 祈桑后退一步, 两人重新拉开距离。 站定后, 祈桑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咯了他一下, 低头一看, 是几颗形状不规则的珍珠。 刚刚有吗? 祈桑有些记不清了。 先前面具掉了,商玺还没来得及捡起来, 重新戴好。 还没等祈桑看清商玺的长相, 后者突然仓促转身,不欲被祈桑看见自己的脸。 祈桑疑惑歪头,问:“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虽然没看清,但大致可以看出, 商玺的长相属于世俗意义上的俊朗。 商玺喉结上下滚动两下, 显得有些紧张。 “我长得很凶, 不希望被您看见。” “有吗?”祈桑捡起地上的面具,却没递给商玺,“其实我刚刚看见你长什么样了。” 商玺既害怕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答案, 又忍不住提起一点希望。 “……那你觉得怎么样?” 商玺背对着祈桑,看不见后者的表情, 只能全神贯注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听见祈桑的声音。 商玺脸色猝然一变,怀疑祈桑又像当年一样。 ……突然消失,就再也找不到了。 商玺心脏跳得很快,惶恐地转身,却对上一张笑眯眯的脸。 祈桑笑吟吟地把面具递给他,笑弯的眼睛像一只小狐狸。 “我现在看清你长什么样了,也不凶嘛,很好看啊。” ——祈桑没有走。 得到这个答案以后,商玺一颗心骤然落回实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自三万年前,得知殿下死讯的那一天起,商玺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了。 哪怕在今日初见祈桑时,商玺也是怀疑大于喜悦。 他以为自己终于被三万年的等待逼疯,生出了幻觉。 商玺怕重逢不过瞬息,缘分戛然而止。 更怕所谓重逢,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 怀疑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在一起,简直比无望的等待还要折磨人。 直到这一刻,少年对他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