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圆滚滚的红色绒球,徐丽秀才觉得不会冻着他。 桃花村几乎所有人都来了,每家每户做两道菜都摆了满满一大桌。 祈桑作为寿星要动第一筷,从桌头吃到桌尾,一道菜一筷子已经四分饱了。 因为更喜欢吃糕点,祈桑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端着一盘子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糕点太多,但祈桑胃口就这么大。 他只能将各个姨姨夹到盘里的彩色糕点,每个都雨露均沾地咬了两口。 剩下的就让萧彧悄悄吃掉了。 徐丽秀本就担心祈桑年纪小,才用果酒替代了桃花酿,但她还是高估他的酒量了。 三四杯果酒下肚,祈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眼睛也水汪汪的。 到后期,祈桑基本上就不说话了。 他醉倒后被各个姨姨抱来抱去,像一滩澄澈的水,在谁的怀里都能睡一会。 宴会临近尾声时,天上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村长将家里几把油纸伞都分发了出去,萧彧单手抱着睡熟的祈桑,另一手撑着油纸伞带他回家。 等快到家的时候,祈桑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就是脑袋晕晕的,还是不想说话。 祈桑不仅外表像糯米团子,性格也很像。 桃花村依山傍水,半夜打雷,雷声从山坡上滚下来,声音格外响亮。 刚过完九岁生辰的祈桑,自认为自己尚在可以害怕雷声的年龄。 便腼腆地表示,自己能不能抱着他的桑叶小枕头,和哥哥一起睡。 萧彧当然不会拒绝。 冬夜的寒气透过窗户缝溢进房子里,到处都冷冷冰冰的。 萧彧先让祈桑在床上坐着,自己则去烧了个汤婆子暖和床。 刚到家时,祈桑其实有些困。 但被雷声吓了几次,祈桑就清醒了。 萧彧让祈桑先进暖好的被子里,自己洗漱后才一同进了被子里。 有人陪,祈桑就没那么害怕了。 但还是缩在被子里让他最有安全感。 萧彧隔着被子,戳了戳装死的糯米团。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 祈桑隐约记得自己喝醉后,干了很多丢脸的事,藏在被子里,试图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祈桑据理力争,咕哝道:“我现在年纪小,等我长大了,一定能喝很多酒!很多——” 萧彧被对方人不大,气势还不小的架势逗乐了,“真的吗?” 祈桑信誓旦旦,“当然啦。” “我信你。”萧彧想了想,“你可知……北地有醴泉,味如酒酿,闻之芬芳。” 祈桑摇摇头。 “没有听说过。” 早些年,那里是一处龙脉,后来龙脉坍陷,龙眼处溢出的灵气太浓,便化作汩汩醴泉。 但龙脉处处危机四伏,寻常人去了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萧彧在很早之前便听说了这个地方,但一直没有想去的念头。 直到今天祈桑提起,他才想起此事。 关于此处灵秀,有过不少传说。 有一则传说一度非常流行,但最终因为过于荒唐,没有流传下来。 ——有人说,那处坍陷是龙脉,是天道曾留下的一滴眼泪。 不同于当年被月神斩于剑下的伪神。 这则传说里的“天道”,是所有伊始传说里,那个最慈爱柔善的天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人们对“天道”的印象,就从慈悲变成了暴戾。 “北地醴泉生生不竭。”萧彧说,“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祈桑虽然不喜欢喝酒,但他很向往这些神秀之地……他一直都很想出远门,但哥哥似乎有些担心他。 忽而一声闷雷滚滚。 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哥哥。”祈桑脑袋蒙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这么厉害,可不可以让天上不要再打雷了?” 萧彧被这番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可以啊,但是天地万物自有其规律,如果我破坏了这些规律,会受到惩罚的。” 祈桑把蒙头的被子往下扒拉了一点,露出一双因醉酒有些迷蒙的眼睛。 “哥哥是神仙,是天下最厉害的人,谁能惩罚你?” 萧彧沉默一瞬,忽而问:“桑桑,你喜欢哥哥,是因为我是神仙,还是因为……”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又是一道雷在天边炸响,这一次声音格外大。 祈桑吓得又把头蒙了起来,没有听见萧彧后半句话。 萧彧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 如果没办法确定对方说出的那个答案,是自己想听到的那个,没听到其实也没什么。 过了许久,萧彧都以为祈桑睡着了。 被子里忽然传来带着些许困倦,有些糯糯的声音:“喜欢哥哥,是因为哥哥对我好。” 萧彧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那如果哥哥对你不好呢?” 祈桑“唔”了一下。 “哥哥会对我不好吗?” “……不会。” 萧彧笑了一下。 “哥哥会一直对桑桑好。” 祈桑太困了,声音已经有些困倦。 “……那我就会一辈子喜欢哥哥。” 萧彧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背,哄祈桑入睡。 “知道了。”萧彧说,“睡吧,桑桑。”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必要纠结那么多。 因为祈桑是全天下最乖,最心软的小孩。 * 寒来暑往,几年过去。 神谕出现的次数渐渐少了。 祈桑十五岁那年,神谕忽然道。 【桑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彼时祈桑正在练剑,看见这句话时面色不变,在心中回答对方。 “好哦小谕,你要离开多久?” 【不知道。】 神谕的字看起来有些急躁。 【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从对方的态度中,祈桑也发现一丝不对。 其实这些年,他有时候也怀疑过神谕的来历……真的很巧。 神谕很少会主动出现,但每次出现时,一定是祈桑这里发生了什么。 几次下来,祈桑也从对方的举动中,发现一点规律……但他还不确定。 祈桑虽是提问,但语气笃定。 “小谕,是有谁让你来我身边的吗?”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得到回答。 神谕兀然消失了,像是被迫避开什么。 祈桑没有失望,他知道神谕还会回来的。 ……等小谕回来了,再问一遍这个问题吧。 祈桑手上的剑随意转了几个剑花。 旋即利落地收剑入鞘,白刃没入剑鞘。 如今是三伏天,日日炎热。 祈桑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有些纳闷哥哥的结界怎么失灵了。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