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都害怕家主被抓之后,下一个被抓的就是自己。 就连下达命令,叫嚣得最厉害的家主弟弟都没来。 甲士抿了抿唇,他冲奴仆们喊道:“撞门!把门撞开!” 奴仆们没有撞木,就算有,他们也大多不知道该怎么用,只能看向甲士,用一双双麻木懵懂的眼睛告诉他,他们不会。 甲士抬起头来,他指着其中一个人形高大的男人说:“你,去把门撞开。” 男人被甲士指着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明明身形高大,此时却像只受惊的鹌鹑,他嘴唇轻颤,小心翼翼地说:“奴,奴奴不会。” 甲士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带着这帮早就被杨家调教得胆怯懦弱的家奴,就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打不赢一场仗。 杨家并不养人,他们不需要得力的手下,在他们看来,值得信任的只有族人。 而家仆奴隶,都不过是一茬之后又一茬的消耗品,刺头全都杀了,当众行刑,如此年复一年下来,本来就格外听话的家仆奴隶们变得更加听话麻木。 他们甚至已经停止了思考,对任何事除了应答再没有别的反应。 奴隶也是人,人只要不是一刻不停的干活,总是会动动自己的脑子,可杨家的奴隶不会。 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只会服从,绝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甲士犹豫片刻,终于,他自己站到了宅子大门前。 再回头看了一眼,他抬起手臂,敲响了院门。 —— “投诚?”叶舟半夜被叫醒,他披了件外套,就着草儿打来的水洗了把脸,又用漱口水漱过口后才问,“杨家人?” 草儿点头,可又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说:“他是杨家养的甲士,不知道算不算杨家人,他没改姓。” 没改姓。 就不算杨家的亲信,杨家是连在临淄做生意的商人的他国商人都不放过,都要人改姓。 更别提他们自己养的甲士了。 恐怕这个甲士在杨家并不受重视,说不定在杨家人眼里还不如家里的仆从。 而甲士再差也是百姓出身,他们跟奴隶不同,不会从小接受洗脑教育,没有要为某个家族服务终身的念头。 “让他去大堂吧。”叶舟,“我到大堂去等他。” 这个位面,人们蒙昧,野蛮又自由,这是王权式微的体现,所以各种思想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世家子弟给这个世界带去更多思想,各国君主只在意怎么巩固自己的地位,扩大国家的地盘,这个世界可能有各种问题,但它确实生机勃勃。 只不过,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只有百姓和贵族算人。 奴隶和庶民不算人。 对权贵世家而言,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它的物质享受可能不多,但它给人的桎梏却很少,无论男女他们享受一样的贵族特权,他们可以终身不婚,也可以情人成群,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公主和王子也没有本质上的差别,甚至有时候公主能比王子活得更好。 可对底层百姓而言就不那么美好了,他们不享有任何特权,自由带来的是混乱,是食不果腹随时可能沦为奴隶的境遇,哪怕权贵们抢夺他们仅剩的东西,乃至于生命,他们都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没能投胎成为权贵世家。 凡事有利有弊,叶舟也清楚奴隶社会通往封建社会的路是必然的。 但并不妨碍他认为这个世界也有好的一面,未婚男女可以自由恋爱,甚至女性未婚生子都不算什么,士子们可以择良而栖,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些迫害人的“习俗”还没有出现。 男人不会把妻子关在宅子里,只为了保证孩子是自己的种。 更不会让女人们裹上小脚,剥除她们的人身自由和拥有自己财产的权力。 虽然在这里,女性还是没有继承权,她们无法成为一个世家的家主。 可若她们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中,她们的父母也会为她们置办产业,甚至被丈夫欺负了,她们的母族还能直接打上门去,强行把女儿接回来,单方面休夫。 即便这只是贵族特权,庶民中依旧有买卖妻子女儿的,可他们并非没有先进的地方。 不过这个先进,只针对一个阶级。 奴隶社会权贵过得更好,封建社会庶民过得更好。 叶舟走到大厅里,大厅已经被雇员们改造过了,超市里的人都不习惯跪坐,叶舟也不习惯,他每次跪坐屁股都会抵在脚后跟上,自己被自己硌得生疼,后来他观察这里人的坐姿,发现他们坐下的时候两只脚朝两边撇。 他们撇得很自然,可叶舟就是学不会,不仅膝盖和腿疼,脚还很别扭。 于是他让雇员们按照他们自己的生活习惯改造了大厅。 大厅里摆上了古朴大方的椅子,旁边放上了高腿木桌,木桌上平时摆放一些植物小摆件,有客人来的时候把摆件撤下去,就能用来放茶具。 并且角落里还放置了傅山炉,有人来了就点上香,那时候客人品茗,鼻尖有温柔香气,还能看细烟从炉中升起,袅袅娜娜,格外赏心悦目。 叶舟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他让冯瑶帮忙泡了杯浓茶,刚喝了两口,草儿就把人领进来了。 草儿先走进大厅,她小跑到叶舟身边,俯身在叶舟耳边轻声说:“他带了接近一百人来,那些人武哥先带去后院了,武哥和周哥一起看着他们,陈姐说她待会儿就去。” 叶舟点点头,他放下茶杯,草儿就再次离开大厅,叫等候在外的甲士进去。 甲士心情忐忑,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大人物”。 虽说商人无论如何都跟大人物搭不上边,但能和世家做对,且不落下风,隐隐占据优势的商人,就肯定是大人物了。 他咽了口唾沫,走路的时候甚至差点踩了自己的脚后跟。 走进大厅,甲士也不敢抬头去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的脸,他闻着厅内的茶香,无数次在脑中勒令自己冷静。 可是当男人的声音响起,甲士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立刻跪了下去。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了,哆哆嗦嗦地说:“大人见谅,此次夜袭,实乃杨家卑鄙无耻之尤,与我等无干,我等只是听令而已。” 甲士趴伏在地上,喊道:“求大人饶我等一条性命,愿为大人牵马执蹬。” 他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到上首的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叫甲士遍体生寒,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见家主尚且还能镇定,可此时他却心烦意乱,理不清脑中的头绪。 “既是夜袭,为何你不听令攻进来?”那人的声音温和,似乎不是在面对一个要攻打自己宅子的敌人,而是一个再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