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行,你要哪个?我把钥匙给你。” 男孩又问:“铁皮屋要多少?” 这是个大主顾!男人立刻忽略了他还是个孩子,立刻说:“一瓶水。” 男孩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瓶,这下六瓶水只剩下三瓶。 男人亲自把男孩带了回去,拿出钥匙让男孩自己去打开笼子,男孩没有动,他抬头看着男人,男人在心里骂了一句,只能提了一脚旁边睡着的人:“你起来。” 睡着的男人爬起来,他瘦得像个骷髅,但在这里已经算“强壮”得了。 “把人弄出来。”男人吩咐道,“带他们去131。” 爬起来的男人低着头,乖驯地说:“是。” 把两把钥匙都给出去后,男人就冲男孩笑了笑,重新走回了屋子。 笼子里的人没有意识,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被折磨,于是白天几乎都在昏睡状态,哪怕此时已经快天黑了,他依旧昏睡着,除非让他感受到疼痛,而且是剧烈的疼痛。 “别弄醒他。”男孩对开锁的男人说。 男人迟钝的点点头,哪怕已经瘦成这个样子,男人的力气还是不小,他把笼子里的人弄出来,几乎是扛着他前往131。 男孩记得131以前住着的是一个老人,她儿子在内城给大人物当打手。 现在她的房子空了出来,要么是已经她死了,要么是她儿子死了。 贫民窟的人生生死死,来来去去都是常态,没人想要深究,男孩也不想。 进入铁皮房,男人把“货物”扔到“床”上后就要退出去。 男孩却出声说:“给他找个能当床的东西,再找把锁。” 说完,男孩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扔给了男人,原本目光麻木的男人眼神瞬间尖锐了起来,他伸手接住了三明治,急切的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往外退一边说:“马上就去!” 虽然现在能用土豆换“钱”,但食物依旧是硬通货。 贫民窟的人手里能有两颗土豆就算富有,哪有那么多多余的? 但也因为土豆能换钱,所以钱买不到的水成了现在唯一的硬通货。 水可不便宜!还不能用“钱”买,贫民窟的人有了钱还是不敢用,就怕哪一天水更贵,要用更多东西去换。 最初的刺激过去后,超市又恢复了门可罗雀的状态。 男人很快搬来了一个被上层人淘汰的“床垫”,干草编的,像是轻轻一拍就能分崩离析,但在这里这样的床垫已经非常难得,男人还带来了一把锁和钥匙,给大门装好后才离开。 男孩蹲下地上,看着被挪到床上的“货物”。 他看不出这个人多少岁,他回忆着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场景,那时候这个人看起来还很小,个子矮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强盗,毕竟男孩多吃一口,他就要少吃一口。 男孩就这个发着呆,直到太阳落下,“货物”的眼皮才动了动。 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被暴力叫醒,为了不挨打,“货物”们在这个时候多数都会自己醒来。 “货物”轻轻仰起头,他没什么力气,仰头都让他觉得困难。 他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男孩。 男孩拧开放在旁边的水,把瓶口凑到了“货物”嘴边,在保温的背包里放着,此时的水带着一丝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清凉,“货物”的理智还没有回笼,但他已经靠着本能张大了嘴,喝了没两口,大约是觉得男孩倒水的速度太慢,他挣扎着自己拿起瓶子朝嘴里灌去。 平时一天最多喝两瓶盖的水,但这次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 男孩在被瓶子被“抢走”后就蹲到了一旁,平静的看着“货物”。 “你、你是谁……”男人声音沙哑的问男孩,他才说了三个字就忍不住咳嗽,很快咳得撕心裂肺。 等他平息后,男孩才说:“你爸给过我一块土豆。” 男人显然想不起来了,他捂着胸口,抽着气说:“你要我做什么?” 他不相信为了一块土豆,男孩就愿意救他,给他一瓶水,贫民窟容不下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长不到这么大,早就死了。 果然,男孩说:“我要你养好身体。” 铁皮屋内没有光源,只有火光从门的缝隙中钻进来。 男孩坐在地上,那微弱的火光照着他的半张脸,他的一半脸微亮,另外半张脸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陪我杀一个人。” · 难得不需要接客的晚上,女人用桌子抵住了门,她甚至在屋内亮起了一盏很小的台灯,照亮了她的这方小天地,女人兴奋的来回踱步,一遍遍的翻看着自己的存货。 她还是享了杨月的福——她找到了新工作。 帮超市处理垃圾,她每天把超市的垃圾背到垃圾填埋坑里。 偶尔她还能从垃圾里找到能用的东西,就像现在房子里的两把折叠凳,就是她从垃圾里翻出来的,用黄沙“洗”过之后就能用了。 工资她不要钱,只要水,这可是员工才有的福利!虽然她只是临时工。 每天她都能得到半瓶水,从工作到现在,她已经攒下了两瓶水。 早上她都能拿到两个大肉包,她只会吃一个,另一个让超市的人给她记着,也攒下来。 女人不再嫉妒杨月,她每天都很忙,但忙得很充实。 忙起来就顾不上嫉妒了。 她开始享受今天的晚饭,小心翼翼地往塑料杯里倒了两瓶盖水后,女人拿出了一盒自热米饭,里面有加热包还有水包,不需要再格外用水,但每次用的时候女人依旧心疼的不能自己。 所以她每次都只用一半,另一半倒进瓶子里。 半袋也勉强够把饭加热了。 等待饭好的时候,女人拿出了自己的钱慢慢数。 她现在的存款有一千多,随后她重新把钱放进塑料袋里,然后埋进了黄沙中。 饭很快就好了,女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吃完了就瘫倒在地上,她仰头望着铁皮屋的屋顶,觉得现在她过的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不需要做生意,不用面对那些男人。 这是她人生头一次感到自己活得这么轻松。 这么有尊严。 就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女人立刻警觉起来,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但她不敢问是谁,只等着对方说话。 “是我。”男孩的声音传进来。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她搬开桌子,打开了门。 男孩依旧背着包,他背对着外面的人群和火光,走进了屋内。 重新关上门后,女人才小心地问:“有什么事吗?” 男孩没有跟她寒暄,贫民窟的人没有寒暄的习惯,他直入正题:“赵雷还会不会来找你?” 女人思索了好几秒才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