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中戒备,一面打量他的形貌,一面问:“阁下一路跟我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咳咳……”那人又咳嗽了几声,抬手按一按胸口,道,“我不过是恰好路过此处。” 许风自然不信他的话:“既是如此,阁下何必躲在暗处窥视?” 那人道:“我方才路过此处,见你从河里抓了条鱼……” 说着,眼睛直勾勾望住许风手里那条半焦的鱼。 许风尝过挨饿的滋味,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便将手中烤鱼扔了过去,道:“吃罢。”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了。他一身灰扑扑的衫子,衣饰甚是粗简,不料吃相竟是斯斯文文的,倒像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 许风瞧着古怪,心中又多了几分提防之意。 那人浑然不觉,转眼就将一条鱼吃得干干净净,连烤焦的地方也没放过。他吃完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许风还没吃过东西,道:“对不住,将你的份也一道吃了,不如我再抓一条鱼来赔你?只是我不会烤鱼,却仍要劳烦你了。” 许风不愿与他有所牵扯,摆摆手道:“不过是一条鱼而已,反正我也不饿。” 那人吃饱喝足,倒是同许风套起交情来,道:“在下姓周,单名一个衍字,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许风岂敢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互通姓名?何况这深山密林里突然冒出个人来,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拾起那根充做拐杖的树枝,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接着赶路,阁下请自便。” 那人坐着不动,抬头瞧了瞧天色,道:“我看这天快要下雨了,不如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雨?” 许风并不理会,自顾自走了。 他走出去老远,偶然回头一瞥,却见那人仍旧坐在原处,抬眼望着天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影好生孤寂。 许风一路上多加留神,见那人果真没追上来,也就松了口气。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很快就将这人忘之脑后,只管一心一意地赶路。 谁知才走了小半个时辰,天就阴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许风一开始还能冒雨赶路,后来雨越下越大,他生怕在这荒郊野岭生了病,只好找个地方避雨。也是他运气好,转过一圈后,在附近找着了一处山洞。 那洞口有些狭小,许风弯身进去,发现里头颇为宽敞,当中生着堆火,却是有人比他先到了。 这地方哪里还寻得出第三个人来? 那名叫周衍的人坐在火堆旁,朝许风笑了笑,说:“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他朝地上指了指,道:“我刚猎得一只山鸡,可惜实在不擅烹调,你可来得正好。” 许风看看外面,大雨正瓢泼似的下。放着现成的火堆不烤,却去外头淋雨,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他叹一口气,抱了抱拳道:“叨扰了。” 认命地走过去处理那只山鸡。 周衍瞧他几眼,道:“你身上的衣裳都湿了,先坐下来烤烤火吧。” “不用,等鸡烤好了,衣裳也就干了。” 周衍便不多言,只丢了把匕首给他杀鸡,自己却是绝手不沾的,还真是一副大少爷脾气。 许风料想这人的来历绝不简单,一边将那山鸡开肠破肚,一边绕着弯儿探他口风:“阁下也是习武之人?” 周衍道:“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 “我看阁下的脸色,像是有伤在身?” 周衍静了静,说:“我前几日跟人比武,确实受了一点内伤。” 他见许风盯着自己,忙又解释道:“不过是一点小伤,养上几日也就好了。” 许风皱了皱眉,心想自己又没问他伤势如何,这人倒爱自作多情。 从他话里听不出什么端倪,许风便又问:“阁下跟人在这深山里比武么?” “我赢了比试,对方却不服气了,派了人来追杀我,我一时慌不择路,才逃到了这山里来。”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许风跟他相识不久,也不好问得太多,只专心致志地料理起那只鸡来。 外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更衬得这小小山洞尤为温暖舒适。 周衍也不知想着什么,定定望着那跳跃的火光,忽然道:“其实我这次出门,是为了寻我弟弟。” 许风将山鸡料理妥当,正打算上架去烤,听了这话,便随口道:“可是令弟年少贪玩,自个儿偷溜出去玩了?” “不是。”周衍道,“我幼时遭逢大难,从小就跟弟弟失散了。后来我被……被人收养,倒是没吃什么苦头,可是我那弟弟却流落江湖,至今不知身在何方。” 他顿了一顿,道:“我自分离时起,无一日不想着要去找他。后来我习成武艺、继承了家业,更派了手底下的人去寻他踪迹。” 许风一心想着如何烤那只山鸡,连头也不抬一下,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想必阁下定能如愿以偿。” 周衍深深望他一眼,说:“借你吉言,但愿能有那一日。” 许风只顾着专心烤鸡,就没再同他搭话了。他在这上头确有一手,没过多久,就将一只山鸡烤得金黄金黄的,香气四溢。 因是周衍猎来的猎物,许风不愿占他便宜,便将两只鸡腿都留了给他。那周衍显然是锦衣玉食惯的,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痛痛快快地吃了。吃完之后,还将许风夸了一顿。 许风可不认为自己的手艺有什么特别的,想是这人连啃了几日酸果子,吃什么都觉香甜。不过他从小到大,少有被人夸赞的时候,虽然夸的只是厨艺,还是觉得心中熨帖。 两人一块儿吃完了烤鸡,总算是有些交情了,之后周衍再问起他的名字,许风也不好意思继续装傻,只得照实说了。 那姓周的倒是自来熟,立刻称他做“许兄弟”,又问他多大年纪、师承何派、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许风并未完全去了戒心,当然不敢据实以告,只捏造些谎话随便答了。 周衍叹了口气,道:“我那弟弟……应该也像你这般大了。” “是么?” “他生肖属龙,今年正是二十二岁。” 许风的心一跳。 他想起自己也是属龙的,且有一个失散了多年的兄长……不过这念头只是一转,就立刻被他否决了,这世上总不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吧? 周衍继续说道:“我们兄弟失散的时候,弟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相貌还未长开,也不知他长大后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