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雪和许青墨不在一间房。 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谢惊雪道明心意后,许青墨无法再像往日那般大大咧咧同他共处一室、同睡一床。 然而谢惊雪还是亦步亦趋跟在许青墨身后,直至许青墨进了房门,他才恋恋不舍停下脚步。 冷风拂过。 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轻晃,垂下一束暖色的光。半落在谢惊雪的侧脸上,照他的眉眼越发柔和缱绻。 “你该回去了。”许青墨提醒谢惊雪。 “嗯。”谢惊雪倒没像先前一样变成狐狸撒娇撒痴,他轻声应下。 摇曳的火光下,他眼眸深处清晰倒映出许青墨的模样。 ——不知从何时起,谢惊雪的目光便总是追逐着许青墨,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许青墨好不容易褪去红色的耳根又开始发烫。 知晓谢惊雪的心意后,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谢惊雪用怎样热烈的目光注视着。 “明天见。”离开前,谢惊雪说。 谢惊雪不再掩饰自己对许青墨的喜欢。 同许青墨分别,哪怕只有一晚也叫人无比难受。 所以谢惊雪说,明天见。 “明天见。” 许青墨不知其中含义,也如此回应道。 第73章 提线木偶 翌日。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黎明初至,许青墨早早就从打坐养神中睁开了眼。 说是打坐其实也不太恰当。 许青墨尝试了数次,都没能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 明明这对以前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许青墨枯坐了一整夜,并不是在修炼,而是单纯地在……发呆。 许青墨心中思绪纷杂。 一整夜的时间,足够他胡思乱想许多—— 比如,谢惊雪荒唐的吻。 又比如,谢惊雪对他吐露的爱语。 …… 还有昨夜,谢惊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虽说答应要给谢惊雪一个答复,但许青墨现下,却连自己自己的思绪都未能理清。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许青墨脑子里绕来绕去,好似一团乱麻,有时候连许青墨自己,都抓不住那些一闪而逝的念头。 剪不断,理还乱。 许青墨前所未有地迷茫着。 但不可否认,尽管这些念头各不相同,但它们之间有着唯一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与谢惊雪有关。 许青墨轻叹一声,从床上起身。 今日还有要事。 这些复杂的事情……便等以后再想吧。 许青墨苦笑,又有些新奇,他从前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选择用逃避面对问题。 要知道,许青墨以往的作风可是既干脆又利落的。 爱大抵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能使千帆历尽、心如死水的谢惊雪枯木逢春。 也能叫如许青墨这般干脆利落的人犹豫迷茫、困于其中。 许青墨打开简陋的木门,走了出去。他原以为自己该是起得最早的那个,谁知脚一踏出门外,他远远便瞧见一个背影。 许青墨一怔,恰好这时那人听见动静回头,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许青墨顿时有些哑然。 是谢惊雪。 若不是清楚昨夜自己屋外无人,许青墨都快以为谢惊雪在门外站了一夜。 见到许青墨,谢惊雪还未开口,眼中却已经流露出笑意。 ……许青墨已经不知第几次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谢惊雪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落到他身上便不肯再移开半寸。 尽管目光侵略性很强,但谢惊雪言语间却颇为温和,他轻声唤了许青墨的名,又邀请他一同去吃早饭。 修士辟谷以后,本可不用再进食。 昨夜的接风宴算是例外,宴上的饭菜大多都是用含有灵气的食物制成的。 于修士有益无害。 而今日与昨日不同,许青墨本可什么都不吃便前往禁地。 但据谢惊雪观察,许青墨或许……不算讨厌美食, 虽说表现得不大明显就是了。 于是谢惊雪天还未亮就起床,同狐狸们借了厨房,为许青墨做了早饭。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_^) 于是谢惊雪偷偷拜师学艺,不知不觉,便已精通了厨艺。 然而这一顿早饭,谢惊雪做得用心,许青墨却食不知味。 毕竟在吃饭时被人紧紧盯着,似乎……他才是要被吃掉的食物,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想来都会胃口全无。 于是谢惊雪第一次用厨艺献殷勤以失败告终。 早饭过后,其余人也陆续起了床。 好好休息了一夜,他们的面色显然好上许多。 于是在一番准备过后,由狐琉带路前往桃花岛禁地。 半柱香后。 一条幽暗的小径出现在许青墨等人眼前。 正如狐琉所说,岛上禁地鲜少有人踏足。 许青墨目光所及之处,怪石嶙峋,野草丛生。 植物们在这片无人打理的荒地得到了充足的生长条件。 高大茂盛的树木遮天蔽日,原本灿烂的日光在层层枝叶的遮挡下所剩无几。 但吸引许青墨目光的,还是小径两边,各自立着的那两块石碑。 由于年代久远,两块石碑早已爬满了藤蔓、苔藓。 其上所刻的字也叫人难以辨认……或许这不能只怪时间流逝,看着石碑上的鬼画符,许青墨神色一言难尽。 对此,狐琉轻咳一声,理直气壮道:“我们毕竟是妖,不懂人族之事也实属正常。” 不懂人族之事——没有文化。 没有文化,所以字丑。 嗯,很合理。 众人:“……” 理直气壮就算了,为什么你还挺自豪的? 与先辈一样,同为文盲的狐狸熟练地无视了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他昂首阔步迈入小径中。 见他如此,众人也只好忘记字丑这桩小事,也跟了上去。 唯有许青墨在跟上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叫许青墨勉强辨认出了两块石碑上的字—— 左边的石碑写着:问心。 而右边的石碑则写着:问情。 * 沿着小径往里走,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的景象越发幽暗荒凉。 由于许久无人打理,越往深处走,树丛也就越茂密,到了最后几乎寸步难行。 不得已,修士们只好拔出随身携带的武器,清理掉这些障碍物。 许青墨也不例外。 只是,他微微蹙起眉,不知走了多久,许青墨的脚步停住。 他的视线前方,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 而树身上,则有着许青墨前不久刚留下的记号。 换句话来说,这条路前不久许青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