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趋光性,但江与临此时已经顾及不了太多。 他的异能现在并不稳定,看似能量充盈的晶核不知何时就会罢工,他必须在御君祁发现之前离开巢穴—— 然后回到基地,把他那个歹毒的‘好哥们’慕容煊打到吐血,扔出基地喂狗。 行行复重重,巢穴深邃幽暗,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很容易产生迷失感。 出于元素异能天赋,江与临更容易感知到水元素的动向,为避免在岩洞中兜圈子,他选择顺着水脉流向走。 百万年前汇聚而来的雨水侵蚀溶解岩石,在山体矿石内不断冲刷,最终形成暗河,流向大海。 只要沿着水流的方向走,总能走出去。 岩洞幽深,水汽极重,江与临宛如独自行走在一场雨雾中,皮肤潮湿到凝出水珠,夜视镜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江与临很讨厌这种潮湿的感觉。 四周静穆异常,除了钟乳石积落下的水滴声,就只有他的脚步声。 滴答,滴答。 洞内四通八达,有很多岔口,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江与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走了多长时间。 在前行的过程中,江与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一直往前走,饿了就吃一口营养剂,渴了就从钟乳石下面的水洼里捧起水来喝。 即便他已经尽量减少能量消耗和食物摄取,把随身携带的两支营养剂分了好几次吃,但最终食物还是吃完了。 江与临舔舔嘴唇,捏着口袋里最后剩下的一颗水果糖,继续往前走。 不知又走了多久,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拦住了去路。 江与临用异能搭出一座冰桥,迈了上去。 地下河水并不清澈,绿到发黑,水腥味极重。 桥下暗流涌动,水花咕嘟咕嘟翻滚,绿色的河水逐渐漫上桥面。 夜视镜中,江与临清楚看到水里藏着什么。 一团头发从涌泉处一闪而过。 水下有东西。 是怪物,还是死人? 江与临微微皱眉,又将冰桥垫高了些许。 正在这时,冰桥下面突然出现一张人脸! 那张脸肿胀浮囊 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皮肤被水泡得发白发胀,隔着冰层看不清五官。 从头发长度判断,是个女人。 就在江与临低头的刹那,那女人倏地睁开眼,用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江与临。 她抬起胳膊,腐烂的手掌一下一下拍动冰桥。 是被怪物寄生的水尸。 水尸是低级怪物,具备感染性,危险等级D。 也只有这种只遵循杀戮本性的怪物,才敢出现在御君祁的巢穴里。 无脑的低等生物还真是平等地恶心所有人。 江与临一哂,将手中短剑掷出,插鱼般隔水戳断水尸脖颈。 水尸发出嚎叫,下颚如蛇类般卸下,喷出一团黏糊糊的暗红海藻。 海藻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颗粒遍布表面,全是黄豆大小的眼睛。 好恶心! 随着那怪物喷出水面,浓烈尸臭扑面而来,腥臭腐败的味道令人作呕。 江与临立即屏住呼吸。 他最烦这种长得丑的怪物,实在很掉SAN值。 江与临一挥手,那玩意立即被寒冰元素包裹,变成一坨冻在冰块里的水草标本,掉进暗河之中。 正这时,另一只鲔型变异兽跃出水面,张开比身体还要大上数倍的巨口,吞掉了那块裹着海藻的冰。 江与临眯了眯眼,手中幻化出寒冰弓箭,一箭将那怪物射入岩壁。 鲔型变异兽咆哮一声,声波在空气中迅速传播,激荡着岩洞顶部碎石震动。 它张开巨口恐吓敌人,畸形尖牙上挂满其他生物的血肉残渣,随着吼叫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好吵,狗叫什么。” 江与临摩挲指尖,又一枚寒冰箭出现在弓弦之上,正对怪物咽喉中的深红软肉。 “我都看到你扁桃体了。” 这怪物智商很高,闻言立即闭上嘴巴,意识到眼前这人不好惹,利爪向下一探,从水里掏出什么玩意丢向江与临,趁机遁入水中跑了。 一团小小的东西朝江与临飞来。 江与临异能还未出手,那玩意就中途坠机,‘吧唧’一下摔在冰桥上。 是条小章鱼,只有巴掌大小。 那章鱼摔得八爪摊开,平铺在冰面上,活似一张摊在铁板上的章鱼饼。 江与临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好饿。 自从营养剂吃光后,从饥饿程度判断,他至少已经超过十七个小时没有进食。 这是普通的章鱼,还是未知的小怪物? 感染性高吗?洗洗能吃吗? 江与临满怀疑惑与期待,手中寒冰弓箭再次变幻,化作一把短利匕首。 他蹲下身,用刀背戳了戳小章鱼。 小章鱼像一株含羞草,在江与临触碰的瞬间蜷了蜷,灰蓝的身体颜色逐渐变得透明,化为同冰桥相近的冰蓝色。 会变色,是小怪物。 江与临颇觉惋惜,翻转匕首,准备戳死这只怪物。 小章鱼头顶那对酷似人类的大眼睛微微一抬,幽紫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就这么看着江与临,仔细瞧还有几分委屈。 江与临心冷如铁,不吃这套。 刀尖触碰到章鱼脑袋的瞬间,江与临腹部一凉,充盈在体内的元素能量再度消失。 异能怎么又罢工了!!! 我还在桥上啊! 完蛋。 失去能量供应,匕首和冰桥同时化作碎冰雪沫。 江与临只来得及‘卧槽’一声,就和小怪物章鱼同时掉落,坠入滚滚暗河之中。 地下暗河深不见底,转瞬将江与临卷走。 水流湍急,河水漫过头顶,江与临展开双臂试图向上游去,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根本无法在激流中保持平衡。 随着水流起伏,肺部的空气很快消耗殆尽,窒息感充盈在胸腔,憋闷中无法继续闭气,他在求生本能的操控下张口呼吸,于是反复呛水。 水势太急了,铺天盖地般卷过来,人类的力量在此刻显得无比渺小。 江与临拼命摆动四肢,挣扎间偶尔能将头探出水面,呼吸到几口空气,与此同时,更多的河水呛入肺部,剧烈的灼烧感撕扯着五脏六腑。 随着时间推移,大脑缺氧不可避免,意识也变得薄弱,体力逐渐耗尽。 江与临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耳朵也听不到声音,好像又回到某片漆黑维度,隐约看到远处有些亮光,引着他往前走。 还能重开吗? 被溺死的过程漫长且痛苦,江与临筋疲力尽,渐渐放弃挣扎,静待死亡降临。 方生方死,浮生若梦。 水下很黑,也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