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临悬浮在海水中,感觉身体格外轻盈,恍若沉在水下,又像飘在云端,动作在水流的阻力中变慢,眼前画面跟着放缓,好似一帧一帧慢镜头。 齐玉停下来等了江与临一会儿,很快又游回来,牵住江与临的手腕,咬着呼吸管问:“你不太会游泳?” 江与临原本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只是跟熟悉的人在一起不由生出几分要强,嘴硬道:“是你游得太好。” 齐玉吐出一串水泡:“我从小就喜欢游泳和潜水。” 江与临竖起大拇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夸赞的话,齐玉就拽起他手腕,长腿一蹬,踩着水迅速上浮。 几分钟后,海面'哗啦'一声,齐玉和江与临同时冒出水面。 江与临其实不太习惯潜水,他鼻梁高挺,又娇气,觉得面镜勒鼻子,出水后第一件事就是摘下面镜,吐出呼吸管,抹了把脸上的水:“怎么上来了?” 齐玉说:“你不擅长游泳,这么潜水太危险了,我们要潜到很深的地方。” 江与临侧过头平衡耳压:“只是游得没你那么好,我也在海洋馆玩过潜水,面镜排水、呼吸器巡回什么的我也都会。” 齐玉摇了摇头,第一次在江与临面前如此坚持某件事:“不行,我自己下去。” 说完,齐玉咬住呼吸管,整个人往水下一没。 江与临伸手往水里一捞,把沉到一半的齐玉捞了出来。 齐玉:“……” 江与临握着齐玉的手腕:“齐玉,我知道你要回到这里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愿意陪你出海,也愿意陪你下去,多深都不是问题。” 齐玉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犹豫:“可是我要去的地方很深。” 江与临盯着齐玉眼睛:“再深也没关系,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下去看什么?” 闻言,齐玉瞳孔剧烈收缩,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海龟,猛地抽回手就往水下跑。 江与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齐玉的水肺肩带。 没想到,齐玉的力气大得离奇。 江与临一不留神,就这么被齐玉直接拖进了海里。 齐玉好似一条慌不择路的小鱼,只顾着闷头逃跑,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还拖着个人。 江与临刚才摘下来的呼吸管还没有来得及戴回去。 入水的瞬间,他条件反射般屏住了呼吸。 江与临只有这一口气的时间。 谁料齐玉下潜的速度迅若闪电,令人瞠目! 只是短短几秒钟,头顶的水面就倏忽远去,转眼下沉十数米。 江与临没料到齐玉会这么快,没有在第一时间及时松手,就这么被越拖越深。 他几乎是立即去摸自己身后的呼吸管,含在嘴里才发现呼吸管里灌满了咸苦的海水,只得又吐了出去。 海水似浪潮般席卷而来,无情地灌进鼻子和耳朵里。 由于潜得太快,江与临来不及做平压,深海水压的压力加快耗氧速度。 水下光线偏暗,昏昏沉沉。 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 江与临从未这般接近过死亡。 寂静、冰冷、昏沉。 他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拽着齐玉了。 人的体重略大于水,溺水后人会先往下沉,他如果不先松手,齐玉会被他拖下去。 江与临吐出串串气泡,彻底排空了肺里最后的空气。 就在这时,齐玉似有所觉,在水中霍然转身。 江与临松开手,向海水更深处坠去。 齐玉藏在面镜后面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幽紫,整个人瞬间弹射而出,一把将江与临抱在怀中。 他摘下自己的呼吸管,塞进江与临口中。 可江与临鼻子和嘴里全是水,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齐玉握紧呼吸管,犹豫半秒。 半秒后,他侧头吻在了江与临唇边。 嘴唇相触的刹那,二人心中同时一震。 江与临瞪大了眼睛。 齐玉捏住江与临的鼻子,一口一口将他嘴里的海水吸出来,而后将呼吸管塞进江与临嘴里。 江与临捧着呼吸管大口吸气。 反复几次,他终于从窒息眩晕中脱离。 即将消散的意识重返人间。 齐玉从后面托着江与临,迅速向水面游去。 * 直到游出水面,二人仍心有余悸。 江与临和齐玉返回游艇,在船员的帮助下爬上甲板,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船员拿来浴巾,询问二人是否需要帮助。 江与临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地对船员说:“你们去忙吧,我们自己在这待会儿。” 船员应声退下。 月升日落,海面阒寂无声。 江与临死里逃生,心脏飞速跳动,肾上腺素飙升。 他兴奋又疲惫,安静地躺在甲板上,久久不言。 夜空苍蓝深邃,海风扑面而来,空气咸腥潮湿。 这是活着感觉。 很久很久之后,江与临转过身,凝目去看身边的齐玉。 齐玉也在看他。 他们谁也没说话,彼此对视数秒,突然吻在了一起。 霎时间,天地渺茫,流光万丈。 江与临也记不清是齐玉先抱住他,还是他抱住的齐玉。 那那一瞬间,大脑空白,理智彻底消失,只剩本能。 他们本能地靠近对方。 两个人嘴上都有海水。 这是一个带着咸苦味道的吻。 海水的味道曾令江与临无限接近死亡。 又赐予他新生。 第77章 江与临环着齐玉的肩膀,在接吻的间隙睁开眼。 他看到了齐玉鸦色的眼睫。 齐玉的睫毛很长,如蝶翼般轻轻颤抖。 江与临的心也跟着悸动。 他退开些许,与齐玉额头相抵,连鼻尖都贴得很近,随着呼吸偶尔相触。 齐玉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像海水,像草地,也像森林。 像是长白山终年不化的积雪;是南极冰层下亘古而来的寒川;属秋雨过后,残红绿瘦间一触即逝的清冷;是月光倾泻而下,穿过房檐缝隙落在枝头的梅花上…… 摸不到,抓不着,却又藏不住。 江与临呼吸越发急促。 齐玉眼尾微红,像是吓到了,好似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忍不住往后躲。 江与临却不许他躲,手指擒住齐玉的下巴,又一次吻了过去。 齐玉僵在原地,紧紧攥着江与临腰间的潜水服,小声叫江与临的名字。 “江与临……” 江与临声音微哑:“齐玉同学,张嘴。” 齐玉听话地张开嘴。 唇舌轻轻勾在一起,气息相互交换。 柔软温暖,湿润甜美。 触电般酥麻感自后脊攀升,五感忽然变得极其敏锐,皮肤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