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忙得头昏脑涨,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北极虾味道鲜甜,虾腹里的籽口感绵密,味道极好。 苏醉吃的很专注,很快就把一小盘甜虾刺身吃完,又要了一份金枪鱼和鲜榨果汁 。 杨远航看着他点了一份又一份,想到菜单上没有一个低于四位数的标价,只觉得肝一阵阵发疼。 他平时跟着苏醉来这种餐厅吃饭的时候很享受,但轮到他请客,就不大高兴了。 苏醉虽然经常给他送昂贵的礼物,却很少给他现金,他自己又挣不到钱,所以杨远航的积蓄实在有限。 苏醉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情况,还非要来这里吃饭,门口的小饭店不是一样吃吗?还物美价廉,比这种加了一大堆虚头巴脑费用的餐厅好了不知道多少! 杨远航原本等着苏醉先认错,所以一直维持着姿态,一言不发。 但苏醉比他还绝,一入座就知道闷着头吃,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看着苏醉这么毫无顾忌的点单,杨远航终于忍不住了:“小醉,那天的事,你还在生气吗?” 苏醉不慌不忙地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才抬起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没有,我只是这几天在忙公司的事。”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黯淡:“杨哥,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杨远航:“怎么会?我没那么想,就是担心你有心事憋在心里。” 苏醉吸着果汁,笑了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都忘了,你也别想了。” 杨远航:“……” 杨远航:“那套画笔……” 苏醉弯起眼角:“这个呀?不用担心,我送给一个想玩画的朋友了,没有浪费。” 他捧着手里的玻璃杯,语气轻快:“杨哥,我想通了,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不该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用俗物‘侮辱’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青年原本就长得乖巧,这样一本正经地做下保证的模样认真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揉他软乎乎的发顶。 杨远航的脸却绿了八个度。 他百思不得其解。 苏醉怎么……怎么就能想通了呢? 但这话不能问出来。 杨远航勉强地说:“我知道你懂事。” 苏醉看着他脸上几乎挂不住的僵笑,脸上的笑意更真心了点儿。 他直直看着杨远航:“你以前说男人的重心应该放到事业上,我还和你生气,觉得你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自己尝试了才发现,事业确实比小情小爱重要的多。” 杨远航一时语塞。 这话他确实亲口对苏醉说过。 那天苏醉也是用那么柔软的眼神看着他,说出的话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以后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你喜欢哪里?美国,还是加拿大?你喜欢小孩的话,我们还可以代孕一个孩子。” 他的眼神瞬间就有些闪烁:“……我还没想这些,我才刚大学毕业,还没干出事业,结婚孩子什么的还早呢。” “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苏同学,你才22岁,不要那么老气横秋地准备步入婚姻的坟墓,爱情只是生活的一个方面,男人的重心,还是要放在事业上。” 他是家里的独子,在外面和男人玩玩可以,但归根到底还是要和女人结婚生子、传承香火的,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不然他的亲人、朋友、邻居,会用怎样异样的眼神看他? 他原以为苏醉也是这种想法,后来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当时苏醉因为他的话很不开心,和他赌了两个小时的气。 一直到该吃饭了,才别别扭扭地和他说话。 而现在。 他们坐在临窗的高楼,玻璃窗外是被灯光点亮的城,行人与车辆比白天还要喧鸣。 青年眉眼柔软,眼里倒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整个人像是发着光,笑着问他:“杨哥,你说对吗?” 看着这样的苏醉,杨远航只觉得喉间干涩的说不出话。 恍惚间,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 好像那个曾经用最热烈的方式追求他、对他百依百顺、会倚在他肩上笑的青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轻咳一声,才听见自己有些低哑的声音:“……对。” 一阵震动惊醒了杨远航。 他怔了下,掏出手机,看到有一条新短信。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也极其简单,只有两个字:“记得。” 杨远航却一眼就看懂了。 他瞳孔微缩,用最快的速度将短信删除,抬头看向苏醉,动作带着一丝慌乱。 苏醉压根没注意他的动作,正吸着杯子里最后一点儿果汁,模样专注极了。 杨远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异样。 从前无论在干什么,苏醉的视线都是无比专注地追随着他。 今天却三番两次地低头干自己的事,把他当成空气。 杨远航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浑身都写满了不舒服。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舌尖蔓延开的苦涩的味道,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些。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小醉,晚上去我那里住吧。” 他说着就想去牵苏醉的手。 结果苏醉恰好伸手去拿纸巾,尴尬地扑了空。 苏醉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乌龙,想了想,为难地说:“我晚上还要回去看文件。” 杨远航尽量自然地收回手,温声说:“只是一晚上。” “而且,”他的声线陡然低了一个度,眼里也带上了绵绵的情意:“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苏醉没说话,只是将擦完嘴的纸巾往桌上一扔。 原身虽然追人的时候很疯,但因为家庭的阴影,在感情上其实是很胆怯的。 和杨远航在一起了三个月,也只是停留在拉拉小手的状态。 杨远航提出和他上床的时候,原身一开始并不愿意进展的这么快。 但他实在太在乎杨远航了,在原身少有人至的感情世界里,杨远航是唯一的一束光。 杨远航稍一威胁,他就丢盔弃甲,选择了妥协。 然而就是这一场妥协,却葬送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和杨远航做|爱的过程被卧室里的针孔摄像头录下来,截取下最精彩的部分,洗成照片,剪去杨远航的脸和身体后,寄到了秦老办公桌上。 只隔了一夜时间。 原身第二天满身酸疼地从床上爬起来时,收到的就是姥爷进了重症监护室的消息。 来接他的秦家人看到他身上遮掩不住的痕迹,再也掩饰不住满眼的厌恶,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我们秦家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们母子俩什么?你妈要死要活嫁了那么一个东西,你现在又要活活把你姥爷气死!” 原身魂不守舍地到了医院,就看到了插了满身导管的老人家,枯槁地躺在病床上,像一颗垂暮的老树。 中间短暂地醒过来了一会儿,还握着原身的手,语气微弱地说,不怪他。 其实要是单纯和杨远航分手,原身还不至于那么狼狈。 亲人的去世,才是压垮原身的根本原因。 虽然因为自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