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内等他。 待他走来,问道:“那是谁,怎么这么晚来访?” 骆晋云回道:“淳王。” 薛宜宁早猜出这人身份不凡,竟没想到是皇上另一位皇子,惊异道:“你……要加入淳王一派?” 骆晋云拉她走进了后院才说道:“不,我只听命于皇上。” “那这淳王过来是……”毕竟是从小长在京城,薛宜宁想了想,小声道:“他见你与瑞王交恶,想拉拢你?” 骆晋云点点头。 等回了房,她又问:“这两位皇子,你一个都不看好么?万一日后他们谁做上了太子……” 骆晋云回道:“并非不看好,未来谁做太子,无人能预料到,但无论以现在的形势还是我的身份,都不该加入某一派,至于其他的,便是天意了。” 薛宜宁明白他的意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眼前大臣是否站队,站谁的队,都是自己的判断,但谁也不敢说自己的判断就一定是准确的,所以只能选择好,谋划好,然后看天意。 两人正说着,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吵闹哭泣声,是银福院的方向。 很显然,黄翠玉和骆晋风又闹起来了。 隔一会儿,那哭闹声一直没停,骆晋云喊来守夜的花妈妈,让她去那边看看。 去了一会儿,花妈妈回来道:“两人不知为什么吵,二夫人在哭,栓儿也在哭,二爷好像要休妻,我去的时候,老夫人那边的春花也去了。” 听见休妻的话,薛宜宁惊了一下,转头看骆晋云,却见他脸色平静,没什么反应。 薛宜宁回道:“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概是春花去劝了,没一会儿,那边的哭闹声停了。 等在床上躺下,薛宜宁问骆晋云:“弟妹的娘家,是做米油生意的?” “嗯。”骆晋云淡声回。 她又问:“听说她父亲娶了后妻,又纳了两房妾?” 骆晋云回说:“黄家在幽州,打着骆家的旗号,收受贿赂好处,拿了钱,便纳妾盖新房,十分招摇,我才提点过晋风。” “那二弟对岳家一定也不太喜欢……” 骆晋云侧过头来,看她道:“你倒很关心这事。” 薛宜宁意识到自己显得像个闲话别人的村头妇人,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是听说二弟要休妻什么的,怕弄成真的。” “就算休了又如何?”骆晋云反问,说话间,颇有些无所谓。 薛宜宁很快道:“可不是还有个两个孩子么?” 骆晋云回:“有她在,两个侄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听他的意思,似乎就算骆晋风要休妻,他也不会阻拦。 夫妻间要休妻、要和离,许多时候受阻碍的便是双方家 族,骆家发迹,黄家本就不再配得上,若是骆晋风真心要休妻,骆家这边的人也赞同,那这休妻还真有可能。 她还想讨论一会儿,老夫人是不是会劝二弟,但骆晋云看着床顶,眉头微锁,明显怀着心事。 大约是因为瑞王与淳王这些事? 她不再烦他,抱住他胳膊躺在了他身侧。 两日后,天气放晴,暖阳当空,地上积雪开始融化。 骆晋风与黄翠玉的吵闹似乎是被老夫人劝下来了,在那晚过后就暂且恢复平静,仿佛没这事一样。 年节将至,许多事都要筹备,单单是采买年节物资,就要对上一早上的清单。 忙到正午,才要用饭,外院却有人来报,道宫里容妃身旁的内侍来了,诏她立刻入宫。 容妃便是许昭仪,去年,她又晋了一级,升为了容妃。 可她们,自那次朝中与南方议和之事结束,就再未见面了,实在是她们并无交集。 薛宜宁惊讶不已,但那毕竟是宫里的娘娘,她只能立刻整理好出门。 没想到才到屋外,那内侍却说:“容妃娘娘吩咐了,只夫人一人进宫便可,稍后还是由我们送夫人回来。” “就我一人跟去不行么?”玉溪忍不住问。 她才和阿贵成了亲,放了几天假,如今又到薛宜宁身边。 那内侍面色一冷,看也没看玉溪。 意思便是,这里轮不到一个丫鬟说话。 薛宜宁只好朝玉溪道:“你们先进屋吧,我去去就回来。”说完进了轿子。 那内侍用尖细的嗓音道:“走吧。” 薛宜宁心里有些不安。 这宫人她都认识,的确是容妃身边的,只是她不知道,时隔这么久,容妃为什么又要见她,还只让她一人进宫去。 这段时间瑞王、淳王,都和骆晋云扯上了关系,莫非这容妃见她也和夺嫡之事有关? 轿子往前走着,最初能听到外面街道的嘈杂声,后面就越来越安静。 她以为是到了皇城,没想到往外一看,外面却是一片农田与树林,他们不在城内,而是出城了! “黄公公,我们不是进宫么?”她按下心慌,缓声问。 那内侍回道:“夫人不必问,是娘娘的吩咐,到了就知道了。” 薛宜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轿外。 如果他们铁了心要带自己走,就算现在跳下轿子也无济于事,他们这一行,至少有七八人,而自己只有一人。 若要杀自己,现在已经动手了。 若要挟持自己,现在也可以动手了。 这些宫人是她认识的,所以吩咐带她出来的确实是容妃。 玉溪她们也知道是容妃带走了她,后面如果有什么事,骆晋云自会找容妃。 想罢之后,她便冷静下来,不再惊慌,只安心等着,看容妃究竟要做什么。 轿子又走了一会儿,路明显颠簸起来,她从轿中往外看,看到轿子进入一片荒坟。 又走一小段后,轿子停了下来,内侍道:“骆夫人,出来吧。” 薛宜宁敛起裙,从轿中出来。 雪消融了大半,这儿的全貌,一半被未化的积雪所掩盖,一半裸露在外。 冬日枯黄的树木和野草杂乱长着,大的或小的土堆一个接一个,上面散落着草席,衣料,甚至还有些不明是人是兽的白骨。 她虽在京城长大,待了二十多年,可这儿却是她从未来过的。 这大概是,传说中西城门那片乱葬岗。 无亲无故的人,流亡无着落的人,或是被处以极刑的人,死了,便被扔在这里草草掩埋。 被葬身在这 儿的尸首,大概都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夫人,娘娘在那边等着您呢!”内侍说。 薛宜宁看向不远处,一人穿着宝蓝色斗篷,带着斗篷上的风帽,正站在一座墓前,看身影,似乎正是容妃。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到容妃身旁,去看前面那座墓,那墓只是个小土堆,前面只立了块木板当墓碑,上面写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