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越没有意见,安静地听着,偶尔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一侧胀痛的位置。 “这会儿头很疼?那先给你针灸缓解一下。”白苏注意到了檀越的异样,立即让程冬冬给自己拿一包新的针,“去针灸的隔间吧。” 傍晚小巷里小孩都出来捉迷藏了,嘻嘻哈哈的有些吵,白苏领着檀越走进针灸的小隔间,然后站到檀越身侧,扶着他的头轻轻扎了几针。 下针后,檀越便有了前几日的感觉,似有一股温和气流盘旋围绕,努力的将一直罩在头上的紧箍咒推开。 白苏轻轻捻转细细的毫针,又多运了些力,尽量让他能松快一些。 三遍后,她收手后退,站到远一些的位置,“需要留针半小时。” 檀越睁开眼看向她,“这次也只针灸头?” 白苏一怔,没想到檀越竟然主动问起了:“最好是一起针灸,但你现在方便针灸身体吗?” 檀越颔首:“已经拆了绷带。” “那我帮你扎。”白苏让宁远将檀越挪到针灸床上,将双腿放平,“上次大概是没有气血没有循环起来,效果不太好。” 宁远将身下的轮椅按了按,轮椅前面得踏板竟然慢慢的抬了起来,让檀越的双腿渐渐放平,“白医生,这样行吗?” “行。”白苏觉得这轮椅还挺好用,不用再将病人挪到针灸床上,还挺方便的,“要扎后背、大腿小腿,可能需要脱一下衣服。” 宁远迟疑地看向檀越。 檀越轻轻点了点头,由着宁远帮忙将衣服脱掉。 之后宁远再小心拿开搭在膝盖上的羊毛薄毯,撩起檀越黑色的长裤,拉到大腿处的位置,“这样可以吗?” 白苏回头看了眼,原本应是精瘦有力的白皙双腿,虚弱无力的放在支撑的平板上,身上、腿上还布满红色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呼吸一窒,随即慌张垂下视线,车祸情况看起来比宁远说的更严重。 宁远见她么回答,又问了一声:“白医生,可以了吗?” “可以了。”白苏重新抬眼,状似无异的走到檀越身边,开始为他针灸肩俞、外、合谷、风市,余光掠过他后背上的红痕,瞳眸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檀越轻声问了一句:“吓到白医生了?” 白苏拿针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轻声回答:“没有。” 她不觉得吓人。 只是看着他这张长得像师兄的脸,就忍不住多生出一点关心情绪。 “当时情况很严重?” 檀越不习惯诉苦:“还好。”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白苏也能想象当时的凶险,她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针灸他后背处的下风府、灵台、督腧、肾腧、京门等重督脉上的重要穴位。 针灸后背后,又继续往下,阳凌泉、阴凌泉、足三里、绝骨、三阴交等各处穴位。 “留针半小时。”白苏说了一声,然后去重新帮檀越开药方抓药。 抓好药趁着时间还没结束,她将这一整天的药方都收一收,然后再写医案,会将每一个病人的病情、诊脉、辩证开方都一一写清楚,一是留底方便下次复诊是查看,二是给何信程冬冬他们以后看的,以后遇到相似病情也能有个用药参考。 在写檀越的医案时,白苏单独拿了一本新的出来,她直觉得写得东西会有一点点多。 一直看着时间的宁远出来提醒:“白医生,时间到了。” “我来取针。”白苏匆匆进屋帮檀越取针,取针时询问他:“觉得针灸时有什么感觉?” 檀越此时头疼缓和了许多,苍白脸色也有了一点血色,“像是有气穿梭,但到腰下部分时就没了感觉。” 白苏点点头,“头不疼了吧?” 檀越颔首:“好一些了。” “多针灸几次,脑子里淤血散去应当就好了。”白苏顿了顿,“最重要是下身不良于行的问题,你督脉枢机不利,气乱而血逆,经络瘀阻严重,得做好长期针灸的准备。” 白苏说完后看向檀越,“你明天还能来吧?” 檀越点头,“以后每天来。” 白苏听他这么说,眼底多了些笑:“那就好,我晚上给你好好想个方案,看看能不能再增加泡身体的药。” “这是刚开药的药,两副,吃药期间戒烟酒和辛辣。”白苏将药递给宁远,“会熬吧?” 宁远点头说会。 白苏点点头,那就好。 已晚上七点多,天有些暗了。 小巷里亮起了一盏盏路灯。 白苏开始收捡东西:“已经挺晚了,你们有安排住处吗?还是要回市区?” “白医生,我们已经安排了,就住在您家隔壁。”宁远指了指隔壁的院落。 白苏讶异看向隔壁,隔壁好像一直是空着的,“他们将房子租出来了?” 宁远解释说道:“檀先生买了下来,以后就住在隔壁,也方便来找您针灸。” 其实在医院碰见白苏之前,他就在为檀越来看诊寻找合适住处,最终选定了白氏医馆隔壁的院落,前几天签了约,并将屋里重新布置了一番。 “啊?”白苏竟然完全不知道。 “以后还请白医生多多关照。”宁远说着弯腰和檀越说了一声,随后便推着他去隔壁了。 白苏走到门口,借着昏黄的灯光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两人进入隔壁院落后才收回视线。 程冬冬跑来叫白苏吃饭,“师父,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白苏走进大堂,反手关上门。 “师父,你明明在看那位檀先生。”程冬冬都瞧见了,师父还不承认,“他瞧着好年轻啊,可是双腿变成那样了,他还有机会站起来吗?” “不知道。”白苏心底也没底。 “要是站不起来就可惜了。”程冬冬很是惋惜。 正在摆碗筷的何信问道:“什么可惜?” “就是那位檀先生啊。”程冬冬指了指隔壁,“他为了找师父针灸,专门搬到了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肯定是为了每天第一个针灸。” 白苏:“……” 这人到底有文化还是没文化,这诗能放这儿吗? 何信的关注点在隔壁,“隔壁不是李大娘家的吗?他们家不回来住了吗?怎么舍得卖呢?” 李大娘在丈夫死后,就去市区投奔儿子了,一年到头都很少回家。 “不知道,反正是卖了。”白苏记得隔壁院子在她小时候也不是李家的,后来被李家人买了过去,大概不是祖宅,没啥归属感,卖了也就卖了。 “那位檀先生瞧着很有钱,肯定价钱给得好。”程冬冬脑子灵活,猜测着前因后果:“小镇房子价格不贵,若是价格给得好,换做是我也肯定利索卖出去。” 何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