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碰金小铎的肩膀,江祝岩衣服,若无其事地问道,“小铎,有个化妆位一直没人?哪个?” “哦。”金小铎指向自己旁边的位置,“那个……没人用。” 陆时银从他俩身上收回视线,靠椅转向镜子,对金小铎”怎么这么早”的疑问不置一词,只垂眸看剧本。 “有纸吗?”江祝岩走过去,伸手抹了一下桌子,长时间没人用落了些许灰尘。 “有的。”金小铎递给他一包抽纸。 江祝岩一来,他的座位尴尬地夹在了两人中间。他想跟陆时银解释,但碍于江祝岩在旁边,室内又静得出奇,金小铎不好开口。 江祝岩清完毕,将抽纸还给他,道谢时又加了他的名字,“谢谢啊,小铎。” “没事江老师。”这称呼,金小铎纯属出于礼貌。毕竟现在这年代,似乎人人都能称一声老师了。 一个月之前,陆时银还管小比熊叫比老师呢。 但眼下陆时银可不这么想。 小铎?江老师?他内心呵一声,舌头顶了顶腮。叫得真顺口。 陆时银一直在翻剧本,金小铎刚坐下,就微妙地察觉到,身旁的人剧本页面翻过去的声音,好像比刚刚大了那么一丢丢。 而另一侧,江祝岩只是在安静地默词。 三人之间,一时只剩下沉默。 金小铎悄悄叹了口气。陆时银和江祝岩,的确没自己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但同一个团,每次遇上都视而不见,也同样诡异得令人不得劲儿。 而且现在……陆时银好像还生气了。 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江祝岩助带着化妆师到了。 “早一小时约了老师。”他说道,“初来乍到,导演跟我建议今天提前去片场熟悉环境。” 化妆师边往江祝岩脸上涂涂抹抹,边和他聊天。 室内多了两个人,氛围霎时松弛下来。陆时银手里夹着根笔,偏头看了金小铎一眼。 金小铎正在微信聊天框飞速打字解释:酸奶不是我给他的!你给我的,我怎么也不会给他啊!是张导要喝,然后啥也没说直接拿给了江! 察觉到陆时银投来的目光,金小铎抬起头,小幅度地晃晃手机,挤眉弄眼示意对方接收消息。 陆时银嘴角轻轻勾起。下一瞬,他继续翻阅剧本,装没看见。 金小铎:…… 大概半小时,江祝岩化完妆,准备走人。金小铎和陆时银的化妆师也如约而至,一会儿宋景和许蕊也来了,分别把早餐带给他俩。 另外两位饰演囚禁周焰的李家父子,同样陆续落座,大家一起做开工前的准备。 清晨的化妆间充满人声,彻底热闹起来。 “小陆,平常这个点基本上见不到你。今天是怎么了?”问话的是饰演李国一的演员老师。 他五十来岁,在圈里是相对有资历的前辈。陆时银答复的礼貌还是有的,他点点头,缓着嗓音回,“嗯,不想给咱们电影拖后腿,以后都会来早。” 蛋白卡在嘴里,金小铎觉得自己幻听了。 这是陆时银这个摆烂狂魔能说出来的话吗?!?!被附身了!? 他不由自主地侧过脸,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假的……” 见对方眼睛都瞪大了,陆时银哼笑一声,长腿随意伸开,“这么惊讶干什么,我就不能早来?只有你和你江老师能早来啊?” 金小铎把饭咽下去,想到自己给他发的消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看看手机呗。” “别打扰我背词。”陆时银再次冷漠拒绝,拒绝的由仿佛他是什么很勤奋的演员。 金小铎挠挠头,想不通这人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 片场,杨春在给江祝岩讲戏。江祝岩饰演的是来锦川祭祖的大学生,也是何迦能够解救周焰出去的关键人物之一。 头几天他们三个对手戏还是少,戏份相对独立,拍摄也分开。 “中午吃饭还有休息时间。”张正川也在旁边,看着金小铎和陆时银来了,拍拍江祝岩,“你去他俩棚里?或者你来我……” “和他们一起。”江祝岩话说得有点急,旋即不自然地扯扯嘴角,“谢谢张导。” 趁周遭嘈杂,金小铎靠近陆时银,小声地把早上的事情口头解释了一遍。 谁料陆时银双手抱臂,眼尾挑出个漫不经心地弧度,轻佻道,“你给他了也无所谓,我在意的不是那瓶破酸奶。” 那他在意什么? 陆时银自己在那瞬间都没看明白自己的想法,一瓶酸奶而已,真给了确实也无所谓。 只是他看到金小铎和江祝岩在一起特别融洽时,心里就泛出股不爽,挥之不去的那种。 杨春抬腕看表,拍拍手,让他们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金小铎甩甩脑袋,暂时清空和演戏相关的一切,迅速调整状态,在机位区域,随着一声咔,旋即入了戏。 周焰十九,何迦比他年长八岁,相处了半个月,对这小崽子的心基本摸了个透。他给对方很柔软的床,去村里阿婆家借干净的衣裳,烧温热的洗澡水。 在周焰周末被带走抽血回来时,何迦并不多问什么。他除了自愿教学,还会到地里帮人家干活,每周多换半斤肉和几个鸡蛋。周焰抽血昏迷,在窑洞的石床上狠狠睡一觉,醒来就被人端着排骨喂。 何迦还会时不时地跟他讲故事,讲外面的世界,讲城市,讲国外。一双蓝眼睛里情绪满是温柔,他讲自己是混血,母亲是英国人,白崖仿佛是世界尽头,海边特别漂亮。 每次他讲这些的时候,周焰都不说话,但何迦知道,对方听进去了。尤其是他聊到锦川以外的地方,周焰面上一丝的动容,从来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焰肯和他多说的第一句话,是某天上午,何迦吃完饭在河边树荫下乘凉。周焰突然跟了上来,蹲在一边,盯着溪水里游动的鱼,闷声说了一句:“你走吧,离开这里。” 何迦心里一动,也知这小崽子没事儿不会说废话,这一定是处关键信息。但还是故作轻松,”我走?我想带你走,可以吗?” 周焰明显一怔愣。幽黑的眼珠闪过微弱的光亮,但不过片刻,这光就灭了。 “我走不了。”他脚底踩着石头,问何迦,“你是怎么来锦川的?” 何迦是跟同事组团来的西北,但到城市之后他就后悔了,心想既然自己决定避世,何必跟人?他跟人略一交代,便脱离了组织。 至于怎么到的锦川,自己瞎逛,又遇见黑车,拉他到荒郊野岭,他下去如厕时,包被扔出来,车也一溜烟开走了。 后面又辗转了几辆过路车,让他们带到有人的地方,每辆车都开了很久,谁知越走越深,最后一段路,是断断续续坐了两小时牛车,他觉得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