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时间又显示凌晨一点多。 这一次她睡不着,起来到没人在的次卧。 客厅、厨房和卫生间都没他的身影。 出门的人果真是他。 凌晨的春风寒凉,穿过客厅,许千鹤打哆嗦。 沙沙沙…… 似乎是风刮响楼下的枝叶,惊扰凌晨的死寂。 她却盯着厨房的窗外。 沙沙沙…… 声响与她一墙之隔。 许千鹤悄然走进厨房,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 与此同时,外面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她扶着洗手台,朝墙壁前倾身体。 嗞—— 刺耳的划声蓦地穿透墙壁,她吓得后退。 午夜的楼房像高耸的墓碑,一条庞然、长长的黑影飞快地爬过厨房的窗户下面,爬过楼外的墙壁。 月钩冰冷地俯瞰人迹罕至的废弃工厂,白惨惨的月光如同凄然的丧服,笼罩堆积垃圾的厂房。 月光倾进厂房的窗户,把某个车间分割成半明半暗。 堆积如山的垃圾丛中闪过黑影,它拖拽着长长的脏器,躲在垃圾堆进食。 黑暗中,一双阴鸷血红的眼睛盯上它。 鬼魅庞大之物在黑暗中伸展,在月光下闪现,猝不及防地袭击垃圾堆。 哀嚎响彻厂房。 “库库库~你还不算弱……乖哦……活着放血才够新鲜……” 墨云遮蔽月钩,万物黯淡。 黑色轿车驶回小区,他下车的瞬间,四周窸窣的动静迅速沉寂。 小区依然是普通的小区。 进家门后,他凝重地放下背囊和大袋子。 一掀开被子,一把寒闪闪的水果刀划过他的脸。 “发生什么事?你还没睡?”他轻易躲开。 见是祁言,被窝里的许千鹤连忙放下水果刀。“我听见外面有怪声,担心有小偷翻进来。” “小偷?” “是啊,还带了锐器,我听见尖锐的刮墙声。” 祁言拿走她手里的水果刀,“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可疑的人,他可能吓跑了。没事,你安心睡觉。” 哪知她凑近嗅祁言的衣服,隐约闻到甜味。“你去哪了?” “去屠宰场买猪血。” “怎么你沾上甜味?” “屠户刚好在吃汤圆,而且我是熟客,他请我吃一碗。” 她不解。 去过屠宰场不会沾上腥臭的气味吗? “乖乖睡觉,我去冷藏新鲜的猪血。”他轻轻地拍她的头顶。 而后,祁言把水果刀放回厨房。 洗手盆的壁上粘着一根长长的黑色发丝,他沉着脸捻起,捏成碎末。 翌日,许千鹤的脸蛋白里透红,恢复血色。 祁言熬着一大锅红彤彤的稀粥,香甜的气味勾她的味蕾。 “我把所有猪血熬了,你今天分三顿喝完。” “你要走了吗?” 暖暖的指腹轻按她皱起的眉心,笑眯眯的脸凑到她面前。“我有事要出门,最快两天后回来。等会我出去买一周的食材回来,我回来前,你尽量不要出门。” “好。” “我们拉勾,不然我不放心。” 许千鹤轻叹,配合他幼稚地拉勾。 傍晚,夕阳在高楼大厦丛的背后沉下,橙黄的夕照披在祁言的肩头。 他背上黑色的背囊、提着几个垃圾袋,准备离开。 许千鹤送他到家门前。 “小鹤。如果你遇到奇怪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奇怪的事?” “嗯啊,老人家不是常说,虚弱的时候阴气重吗,可能会看到诡异的现象。” 她一本正经:“我是相信科学的法医。” “许法医,如果有事,请你用科学手段通知我。” 他玩世不恭的笑脸冲散凝重的气氛。 “还有,如果你真的闲不住想出门,最好挑清晨,外出的时间越短越好。” 无疑,他非常了解许千鹤的性子。 她无奈地轻叹:“知道了。” “最后一件事。”他凑到许千鹤的耳边低声说:“除了我,别轻易相信其他人,包括你的同事。好了,我要走了,记得想我。” 他趁机mua她的脸蛋。 家里又剩下她一个,冷冷清清。 家里的垃圾袋全被祁言换上新的,她找不到熬粥的猪血,哪怕一丁点残血——始终没见过完整一袋的猪血。 许千鹤深呼吸,决定去洗澡。 她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脱掉上衣,蓦然想起前晚因为脖子疼而半梦半醒,鬼使神差地看向镜中的脖子。 “咦?” 她凑近镜子,检查颈后侧的头夹肌。 居然留下浅浅的牙印。 她吃惊,摸不着头脑。 当晚,她喝完剩下的猪红粥。说来奇怪,她喝了一周,居然没有喝腻。 到了第二天,不喝猪红粥后,她遇到难题。 打开冰箱,冷藏柜和冰冻柜塞满的每一层吓着她。 “一周也吃不下这么多吧……” 她大致翻找一遍冰箱里的食材。玉米、青菜、芹菜等果蔬都有,然后她打开用保鲜袋包装的。 猪肉丸、牛肉丸、虾、蟹柳、牛肉、猪肉、鸡肉鸭肉、鱼……肉类占了七成,她十分意外。 她没有大鱼大肉的习惯,苦恼地搔了骚头发。 窗外,夜幕已降临,她晚上八点才饿,开始做晚餐。 既然之前喝一碗粥就饱,她决定做容易消化的面条。 “黄教授,我想请教关于U型传染病的事。曾经有患者康复吗?”她致电询问大学时的临床医学教授。 “千鹤啊,这个问题……” “我是以个人名义请教,绝对不会外泄。” “我相信你的为人,只是这个问题……好吧,我不瞒你了,我们接收的患者是百分百死亡率。” “一个康复的患者都没有吗?” “没有,住院的患者确认死亡以后,尸体都运去太平间等家属领走。” 许千鹤心不在焉地挂线。 祁言也得过U型传染病,可是她没见过他出现病症,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恐怕是那段时间躲着她,隐瞒病症。 “唉——” 原来她以前顾着工作,对他的关心不足够。 还没吃饱的她低头想夹面条,哪知她早就喝光汤,碗里空荡荡。 吃一碗粥能抵上一顿,现在吃完一碗面还喝完汤却不饱!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厨房里的冰箱,咽口水。 大病初愈后身体虚弱,新陈代谢高,容易饿,但是肠胃还没恢复从前的健康状态,绝不能暴饮暴食。 再吃一根香蕉,就一根。 吃完一根又一根,她还没饱。 “得找事做转移注意力。” 她低估如影随形的饥饿感,如同染上罂粟瘾的蚁群钻进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