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下,她与祁言共享定位。 一小时。 她撑过一小时就好。 她斜睨韦风的尸体。 他刚死,血液还是新鲜的。 解开安全带,她手抓韦风的衣角,拼命扯他过来。他身后的节肢动了动,车子随即颠了颠。 而后她手抓韦风的头发扯他靠近,另一只手吃力地拔出其喉咙处的手术刀。鲜血从这怪物的伤口流出,她狠狠地吸允。 果然是甜的。 怪物的血流入她的喉咙后,食道温暖,胃部一阵舒适。原始的食欲冲破理智的枷锁,将她变成穿着柔美精致皮囊的野兽。 她不顾一切地吸,贪婪地吸,眼梢狠戾,身体逐渐回暖。 直到肚子发热,她蓦然清醒,迅速推开韦风的尸体。 她居然恢复力气。 不过腰和内脏依旧痛得烧心,她一下车就疼得摔在泥地上。 暗红的夜空已经消失,春天的夜空出现几颗星星,发出希冀之光。 她仰卧地上,警服染血,嘴唇红得妖艳。食指拭去嘴角的血,送进嘴里吮吸。 鲜甜的味道令人上瘾。 时间的流动变得漫长,不晓得过多久,她听见晚风捎来汽车行驶的嗡鸣,地面微微震动。 嗡鸣越来越近,两束车灯与韦风的车灯交汇。 她听见有人下车。 “小鹤!” 他来了。 许千鹤拿起手机,给何雪莉发定位。 躺在地上的女人气若游丝,嘴巴和脖子大面积染血像黏上红色花瓣,黑色的警服明显有深色、凝固的污渍,多处破损。 她如同躺在破碎的红玫瑰花瓣堆上。 连同他的心一起破碎。 心如刀割的祁言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穿过荒野的风如同来自冰原,变得萧瑟寒冷,这股危险的寒冷会钻进心底,勾起弱小生物面对天敌的恐惧。 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却平静地直视他冰冷的黑眸。她看见,他眼中藏了一头癫狂、危险、毁灭性的野兽。 “他死了。” 平淡的一句话,平息他的一半杀气。 祁言抱她回自己的车里,检查她脖子的伤口,指腹一碰她的皮肤,顿觉冰凉得像死人。 伤口明显是被咬造成。 “那家伙的尸体怎么处理?” 他压着声线,没表情的面容如同平静的大海,实则藏着凶险的暗礁。 “留着,他的尸体就是真相。警察快到了,我们赶紧走。” “好。” 两人火速撤离。 途中,皮肤冰凉体内却火热的许千鹤几度想睡着,她拼命掐大腿,强迫自己睁着眼。 驾车的祁言,安静地听她诉说来龙去脉。他看似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盯着路况的眼神却冰冷无情。 一小时后回到小区,他迫不及待地抱她上楼。 “伤口要马上处理,还要检查有没有别的伤口。”他把她放进浴缸,准备脱下她脏兮兮的警服。 冰凉的手制止他脱衣的动作,染血的容颜破碎动人。 “我自己来。” 她第一次向他露出恳求的眼神,他看懂她的要强,心软了。“你真的可以?” “嗯。你帮我拿医药箱和睡衣进来。”她很想很想扯一个笑容令他安心,但真的疼得没有精力。 “好。我守在卫生间外面,有事喊我。” “谢谢。” 他心疼地摸她的头顶,“傻瓜,这种时候还谢什么。” 医药箱里常备可吸收的缝线、碘伏、镊子等外科用品,她的缝线技术不亚于解剖技术。 许千鹤忍痛脱下全身的衣服,额头冒出豆子大的冷汗,她看见腰部留下一圈被勒的红印。 喷头的热水清洗全身的伤口,尤其是脖子的血污,必须清洗干净避免感染。 挂满水珠的她走出浴缸,来到镜子前面。她闭眼深呼吸一口,然后毅然朝脖子的伤口淋碘伏。 火辣辣的刺激带着千万根针刺穿皮肉似的,麻痹她四肢的知觉,她只感到脖子钻心的剧痛,呼吸加重。 “小鹤,没事吧?” “没……” 但剧痛有好处,无比清醒的她能拿稳外科手术刀,割下烂掉的创壁。 她单手抓紧盥洗台的边缘,疼得全身发抖。 疼有什么关系,能活就行。 镊子夹稳缝合针,她咬紧牙关给伤口穿线。尖锐的针头刺穿皮肤时,她呼吸急促。 那家伙咬破的伤口有半个巴掌大,伤口的形状参差不齐,费很多时间缝线。其余擦伤的地方,涂药水便好。 麻烦的是腰椎和内脏的伤。 待她穿好睡衣,颤颤巍巍地打开卫生间的门,祁言二话不说地抱她到床上。 “我出去一会,等我回来。” “你去哪?”她担心他去干万劫不复的事情。 他又摸她的头顶,温声安抚:“放心,我去找餐馆老板买些东西而已。” 她明白了。既然喝怪物的血能恢复力气,那么吃某种东西能疗伤。这一次,她需要尽快恢复,不拒绝吃那些东西。 出门前,祁言掌抚墙壁。 墙壁镀了一层阴冷、白惨惨的哑光。 床上的许千鹤处于想睡不敢睡的状态,半梦半醒,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外面的声响钻进耳朵,吵着她。 有类似野兽的愤怒吼叫。 楼上有“笃笃笃”的噪音。 有窸窸窣窣的鬼祟动静。 还有浓重的吞咽声。 唯独她的屋子风平浪静。 “……黄色的胃内容是硝酸,黑色的是硫酸,紫红色是高锰酸钾……” “……大肠内的细菌首先引起腐败,会在右下腹的皮肤呈现绿色的斑块……” 背诵转为低声的呓语,她终于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而后任由祁言喂她进食。 好甜,很好吃。 祁言仔细地擦拭她嘴边的殷红,轻声呢喃哄她入睡:“等到明天就恢复七、八成,好好睡一觉吧。” 这一句仿佛是承诺,她安心合眼睡觉。 后半夜,他哪儿都不去,守在她的床边。 翌日早上,许千鹤被他温柔地叫醒。 “虽然我很想你睡久一点,但是外面的家伙等不了。”他咬牙气笑。 许千鹤早有预料。“没关系,他们早晚会来,可以让他们等我洗漱吗?” 腰椎和内脏已经不疼,她换上清冷的白衣黑裤,丝巾遮挡脖子的伤口,身形弱柳扶风,跟随祁言来到客厅。 祁言漠然地斜睨池荣兴和高夏。“她很虚弱,你们的保护措施最好有用。” 高夏忙不迭点头保证。“聊一会而已,我们很快送她回来。” 池荣兴则饶有趣味地审视祁言。“放心,令她有危险的不是我们。当然,如果在外面遇到危险,我们有能力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