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声。 穿过岔道来到空旷的交汇处,高大的人影走出对面的岔道口,狼尾头的轮廓使许千鹤喜上眉梢。 他身穿黑衣黑裤,衣服的胸口处留下两道长长的裂口。虽信步闲庭,但残留的凛然杀气使他像一匹横穿丛林的孤狼。 看见小队中的倩影,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走过去。 郁瑶敛去轻松的神色,抓紧背包带,闪烁惊恐的目光。 “找到你了。”轻快的语调暂时驱散剑拔弩张的气氛。 郁瑶忐忑地低头,刘海遮挡双眼。 她身旁的许千鹤迅速走过去。 暗红肉质的墙壁,伴随“咚咚”的回响一张一缩,地上的水散发淡淡的腥味,因她走动而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正如相遇的两人,彼此之间荡漾牵挂的潮水。 她正朝他走来。 她第一时间向着他。 她惦记着他。 他扬起愉悦的笑容,淡去眉眼残留的凛冽。 “你有没有受伤?”许千鹤还是不敢细看他衣服裂口下的胸口,只是检查他的脸和双手。 “没事,弱小的蚂蚁很容易被摁死。”祁言看看她身后的邻居,笑意更深。“小鹤真厉害,能聚集这么多邻居。嗨,你们好呀。” 狼尾头的青年无视周遭的险境笑吟吟,虽然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王姨感到别扭,强颜欢笑地致意。 郁父也问一声好,然后转动眼珠思索。 祁言自然而然地加入小队,牵着许千鹤的手,把王姨挤到后面。不过没关系,王姨觉得呆在儿子身边更安全。 郁瑶依旧走在许千鹤的另一侧,乖巧安静。 “你有没有找到出口?”许千鹤问祁言。 “没有,似乎是一个封闭巢穴。” “巢穴?”身后的王姨和郁父异口同声。 “是啊,一个厉害怪物构筑的巢穴,我们是瓮中之鳖。” 漫不经心的语气带来瘆人的寒意。 “还有。”祁言话锋一转,勾起神秘莫测的微笑。“巢穴的主人带来很多手下,它们正在捕猎我们。或许你们在路上听到的惨叫,正是它们进食期间嘴下的猎物发出。” 郁父脸色发绿,胸口被冷汗濡湿一片。 “巢、巢穴的主人在哪?”王姨浑身发软。 她旁边的童柏依然波澜不惊,眼眸古井无波。 “我也想知道。” 边上的郁瑶,神色几度变幻。 许千鹤暗自讶异郁瑶会产生恐惧的情绪,以为她是恐惧巢主。 小队一路走去,地面的腥水悄然上升到脚踝,若有若无的哭声穿过所有岔道传播。途中没有遇到清醒的邻居,倒是遇见零零碎碎的残羹冷炙——软组织和骨头碎块。 碎块随地上的水四处飘荡,擦过他们的脚踝。 血液的甜味浓郁。 “呕——”郁父捂着嘴干呕。 王姨也不好受,胃酸上涌。 好不容易走过这一段路,他们需要在路口稍作歇息。 “好渴好热啊……”汗流浃背的王姨用手掌扇风。 其他人默默地擦汗,唯独许千鹤没有一颗汗珠,皮肤保持清凉的状态,胜似出淤泥不染的荷花。 “这里是恒温的。” “恒温?”他们看向许千鹤。 “我的体感一直持续相差无几的温度,你们觉得热,不是因为这里温度高,而是不通风,闷出汗。” “所以呢?” “所以这是巢穴的特性,有东西需要恒温。”祁言代替她回答郁父,时而瞥沉默寡言的童柏。 “啊!”王姨突然轻呼,然后蹲下来用手指沾地面的水。 “你干嘛?” 众目睽睽下,王姨把沾湿的手指放进嘴里。 许千鹤大吃一惊:“王姨别!水不知道有没有毒!” “没毒。”她斩钉截铁,“水有淡淡的腥味,还有熟悉但说不上来的食物味道。” 许千鹤立刻反应过来:“羊水?” “没错,我怀疑这是羊水,因为在封闭空间需要恒温的是胎儿。还有这像心跳的回声,我觉得我们在怀着胎儿的子//宫里面。” 此言一出,其他人头皮发麻。 “你没搞错吧?” 王姨瞪郁父,“男人懂什么。我生过孩子,不会搞错的。胎儿需要恒温和羊水才能存活,但不知道到底我们是胎儿,还是真的藏着一个胎儿。” 童柏垂眸思索。“哭声。之前的哭声像啼哭。” “情况变复杂了。”祁言笑了:“如果我们要对付两个巢主,光凭我们几个不够。” “等等,我们要去对付巢穴的主人?”郁父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我们不是找地方躲吗?太危险,算了吧。” 许千鹤不赞成躲藏。“要是巢主不死,我们会困在这里直到被吃掉。与其被动等死,不如跟更多邻居汇合,一起对付巢主。” “小鹤说得真好。”祁言屈指蹭她的脸蛋。软软的,令他爱不释手。 她嗔怪地瞪祁言,示意他收敛一点。 王姨当看不见两人秀恩爱,举手赞成。 郁父说不过他们,忽而发现郁瑶安静过头。 文静不是她的本性,她沉默乖巧地伫立,长长的黑发遮挡脸颊,神色不明。 他偷瞄新加入的祁言。 这男人一出现她就成了鹌鹑,莫非她害怕他? 有这认知,郁父狂喜,心脏因接下来的计划刺激着狂跳,兴奋的电荷从每一根神经元之间来回刺激。 他紧张地舔干燥的嘴唇,扑通扑通的心跳像激昂的战鼓,催促道:“小瑶,你的背包很重吧,爸爸帮你背。” 郁瑶阴沉地盯去,齐刘海投下一片暗红的阴影。“不用。” 他咧嘴笑:“不用跟爸爸客气,给爸爸吧。” “滚开!” 她狠狠拍掉父亲伸来的手。 父女俩成功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郁父红着眼抓郁瑶的背包。 祁言在旁笑着看戏,不忘把玩许千鹤柔顺的发梢。 有几缕被枕头压弯,真可爱。 “你不准碰!” 郁瑶恼恨地抵抗父亲的魔爪,阴狠的目光警告他不许胡来。然而郁父不再害怕她的威胁,拼死扯着背包。 “为什么不准碰!是不是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是不是害怕他们知道你干了什么!” “闭嘴!” 始料未及的争执使许千鹤困惑,她没有劝阻,反而看互相憎恨的父女俩狗咬狗。 背包终于被郁父抢去,暴跳如雷的郁瑶脖子痉挛,她的脑袋频频与脖子折成钝角。 许千鹤和王姨立马远离她。 “啊!你们看!”郁父打开背包,举起一颗灰白的颅骨。他瞪圆的双眼兴奋又恐惧,“你们看!她杀人了!不,她吃人了!她吃掉自己的母亲!她是一个怪物!” “闭嘴。闭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