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果然又传来一声明显的猫叫声。 苏理程觉得那声音有点凄厉渗人,但确实就是猫叫无疑。 他尴尬地摇头,也很爽快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原本他以为是夫妻家暴,或者大人在打小孩。 如果是猫,那就是他多管闲事了。 不过苏理程还是没忍住,又提醒了一句:“小猫最好早点带去做绝育,不然人和猫都要受罪。” 邻居隔着窗户缝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语气还是很不耐烦:“我知道了。” 说完就“啪”的一下关上窗户。 苏理程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正要转身回去继续开自己那扇门。 顾白衣就是在这个时候上了楼,朝苏理程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那一沓检查单,脚步很快。 苏理程还在犹豫是先打招呼还是先说“谢谢”,一抬头看见顾白衣紧皱的眉头,一时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有点担心顾白衣是在生气,或者其实对自己很不耐烦。 但没想到顾白衣把检查单往他怀里一塞,说的第一句话是:“站远点。” 就如同在电话里的时候一样,苏理程下意识照做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背贴着墙。 铁制的大门没那么好踹。 顾白衣扫了眼窗户,选择敲门。 门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 顾白衣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见里面有人在喊救命。你是不是绑架了人?” 邻居微妙地停顿了几秒,语气愈发暴躁:“说了只是猫发|情而已。” 顾白衣不依不饶地追问:“可以让我进去看一眼吗?不然我就直接报警了。” 邻居直接骂道:“你是不是有病?电视剧看多了脑子出问题了吧!” 但他没敢说“那你报警好了”。 咒骂着外面的人时,他悄悄隔着门上的猫眼朝外看了一眼。 苏理程站在死角,他看不见,只能看见一个陌生的小白脸站在门外。 皮肤白皙,抬起的手腕瘦伶伶的一截。 看起来就是很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个瘦弱的小白脸还在不依不饶地敲门,一边已经作势掏出了手机,似乎真的准备报警。 邻居阴沉着脸色,将大门拉开了一条缝。 然后他就再也没办法重新合上门了。 凄厉的猫叫声越发刺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微弱的呜咽声。 苏理程怀疑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竟然真的觉得那声音有点像是在叫“救命”。 愣神的片刻,顾白衣命令道:“报警。” 邻居的脸色狰狞可怖,在苏理程下意识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时,他猛地掏出了藏在背后的绳子,一抬手就要往顾白衣脖子上套。 对上他那充斥着杀意的眼神的瞬间,苏理程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当心——” 他报警电话还没拨出去,先下意识往前冲,却忘了自己腿上还打着石膏。 脚掌触地的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他脸色煞白,大脑都跟着空白了一瞬。 但他却没有栽倒在地,而是被顾白衣一把拎住了衣领。 在那同时,顾白衣另一只手抓住了邻居手里的绳子,掌心一拢,猛地往下一拽。 邻居先于苏理程栽倒在地,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大理石砖面上。 “咚——” 一声清晰的闷响,听得苏理程都不由地脑壳作痛。 顾白衣一脚踩着邻居的肩背,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胳膊和腿,然后就松了手,摇摇欲坠的苏理程扑倒在邻居身上。 成年男人的重量结结实实地压下去,苏理程清楚地听见了邻居一声痛苦地闷哼。 顾白衣说:“报警。看好他。” 苏理程白着脸色捡起拐杖拄好,又去摸手机。 顾白衣提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叫他们带着女警察来。” 猫叫声停了下来。 但属于女人的惊恐的哭声变得清晰起来。 苏理程下意识抬起头,以一个偏僻的视角看见对角的客厅墙面。 屋里一片昏沉,打着诡谲的红光。 墙壁上挂着巨幅的裸|女油画,乍一看好像躺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花海里,细看却能发现脖颈、手腕、足腕之类的地方,都是分开的。 一根细长的红绸缠绕全身,好似汩汩流淌的鲜血。 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诡异的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苏理程脸上血色尽褪,险些直接吐出来。 这是个潜在的变态杀人犯。 杀人未遂。 ——也可能是既遂犯。 他跟这种真正的变态危险分子,只有咫尺之隔。 苏理程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报的警了。 涉及到恶性犯罪,警察来得很快。 被问起案情的时候,苏理程张了下嘴,就忍不住扭头冲着墙角“哇”的一声吐出来。 顾白衣跟警察简要说了经过,然后又说了抱歉—— 他刚刚稍微有点用力,那位凶手可能会有点轻微脑震荡。 另外他还不小心踹断了凶手的肋骨以及手骨。 但都不危及生命,也不需要住院,去医院简单处理一下就能继续审问了。 那个受害者并非原主记忆中的单身母亲,而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大学生。 恐怕受害者远不止这一个。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那个凶手的头盖骨现在说不定已经碎了。 警察在这方面的直觉和经验都要老道许多,在凶手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见各种扭曲的收藏与凶器,便立刻警觉起来。 那位女性受害人颇受惊吓,加上失血过多,看到警察的时候就彻底晕了过去,被救护车紧急送往了医院。 除了她以外,苏理程反而是一行人当中受伤得最重的那一个。 骨折的位置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为免那条腿彻底废掉,他不得不选择住院静养。 最后能直接跟去警局做笔录的也就只剩下顾白衣。 等沈玄默赶到的时候,顾白衣已经做完了笔录。 顾白衣在电话里没有说得太详细。 沈玄默听闻“见义勇为”这几个字,一时也不可能联想到什么变态杀人犯。 直至踏进警局,听见警察言语之间提及的只言片语,沈玄默心头陡然一跳。 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目光紧张地搜寻着顾白衣的身影。 耳边低声的谈论说得语焉不详。 但沈玄默大脑转得飞快,已经足够他拼凑出大概的真相。 顾白衣正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沈玄默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宁宁。” 他通常不会在外面这样叫顾白衣。 顾白衣脚步一顿,抬头对上沈玄默的视线,莫名生出几分心虚:“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