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尖发颤。 他在自己面前,张开了威压。他是筑基期,而她是化神期大圆满,正想嘲讽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哪想到,她在那威压下,竟然恐惧得浑身冒冷汗,死亡的威胁迫近,她差点给他跪下! 她如遭雷击,震惊极了。 魔界有八大长老,面对其他长老时,她从来都没这么害怕过,哪怕是晏回那个疯子! 当时,她甚至连问他来历的勇气都没有。 他淡淡瞥她一眼,说:“下来。” 她双腿打着颤,从主位上跌跌撞撞跑下,软在了地上。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这样走到了主位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之前他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睥睨苍生的尊者。 他垂眸看过来,漠然道:“对外,你依旧是魔界的长老,而我是你的护法。” 司荇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麻木的脑子费力地转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对内,他便是她的主人。 她终于捱不住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威压,“噗通”一声跪下,道:“是。” 所以,外界都传言这几个月,她无比器重他,却不知,这里的主人,早就换了他做! 若非他要与自己合作,她恐怕已经被他杀了! “尊上。”今天他没有张开威压,司荇行动自如,给他行了一礼。 “找我什么事。”阿成启唇。 “属下会见了姬宿,他爹那个老狐狸已经透露出要与我联手的意向。三日后,我将在府上设宴,招待他们。” “嗯。” 司荇继续道:“姬宿提到了你,希望你能到场。” 她看了阿成一眼,男人在上首,面庞似冷玉,没有丝毫表情。 将头低下头,她小心翼翼道:“这种关键时刻,属下担心他们生疑,便答应了下来。” 对外她毕竟是阿成的主子,对内却正相反,所以她答应以后,还得将这事提前告知阿成才行。 阿成想到姬宿那张俊美如神祇般的脸,还有他为林非潼递去玉莲那一幕,周身的气压骤低。 司荇察觉到他心情不悦,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计划成功后,杀了他们两个。”他漠然地吩咐。 司荇见他没责备自己,松了口气,道:“是!” 魔修不像是仙修那般“大义凛然”,他们的修行路,本就充满了杀伐和血腥。 杀戮会让他们修为精进,尤其越厉害的人,被杀掉时他们得到的力量越多。 司荇看那姬如昨不顺眼好多年了,明明是个魔修,非要做“善良仁义”的姿态,假惺惺的。 整个魔界,如今只有她知道阿成有着压制高阶魔修的力量。 她一想到杀了姬家父子后,整个黑渊城就会归她所有,便双眼发亮。 阿成已经起身向外走,司荇想到什么,匆匆叫住他:“尊上,等等!” 他停下脚步,淡淡地看过来。 司荇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笑了下,恭敬地道:“尊上,属下并非要干涉您的决定……只是您带来的那位修仙者,您想怎么处置?” 这两天林非潼在她的府邸里走来走去,甚至还借着姬宿、阿成之手,摘走了她全部的玉莲花王的事,早就有人禀告给她了。 对她忠心耿耿的那些下属,甚至把怒火转移到了阿成身上,想让自己处置他,不过被她给压下了。 司荇觉得阿成对那女修士太在意了,比对许凝梦母女还要在意。 他们大计将成,这让司荇不得不提防起来。 阿成不言,她顶着巨大的压力,紧张地道:“尊上,不能让她影响了咱们的计划……” “多话。” 仅仅两个字,就将司荇钉在了原地,差点没给他跪下。 “尊上恕罪!” 阿成冷冷地瞥着她:“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但你再多话,就自己把舌头割了。” 司荇袖子中的手,死死地攥在了一块,手心都掐出血来。 她纵横魔界几百年,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和其他几个长老都是平起平坐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龙池大森林里,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的疑问没人能解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成离开。 紧绷着脸,她唤来了手下的死士,低声问:“法器炼制得如何了?” 死士喑哑地回:“启禀长老,再有半月,就能大成了。” “好!务必盯紧了,不能出丝毫差池!” “是!” 司荇遥遥望着阿成离开的方向,眼里闪过得意嗜血的光芒。 他的力量过于诡异,她无法对他动手,可不代表她不能用其他的手段。 当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长老,让她受一个元婴期驱使,做梦! 她只会效忠于魔界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位被封印在沧溟河底的溟夜魔尊! * 第二天用过早膳,林非潼打开房门,对空空的庭院问:“成护法呢?” 一道树叶形状的影子,从斑驳的树影中移动过来,在她面前现身。 楼宇微微低着头,回道:“护法不在。”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的不知。” “回来以后让他来见我。” “砰”的一声,林非潼关上了门。 一个时辰之后,身披黑色大氅,面色略苍白的阿成,才回到了院落中。 楼宇马上上前,同他说了林非潼的话。 阿成拧眉看过来,吓得楼宇连忙低头,以为他是不满被林非潼呼来喝去。 谁知他竟冷声说:“怎么不立刻通知我?” 楼宇:“……属下知错。” 您不是去见给您师妹治伤了吗?您把师父看得那么重,以前都是不准人打扰的。谁知道和许凝梦相比,林非潼更重要? 阿成再没看他,抬腿向前,脚步匆匆。 今日“治疗”后,谢雨珊距离金丹期,只剩一步之遥。再服用些丹药,便能冲破筑基期的屏障,引来金丹期雷劫了。 他毕竟只有元婴期,随着她修为的增长,他的消耗也越来越大。 记挂着林非潼,他收手后就起身要回来,却被谢雨珊叫住,耽搁了些时间。 站在林非潼的房门前,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好似一个毛头小子似的。 抬手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她的声音:“进。” 进门前,他还下意识整理了下仪容。 “潼潼,你找我。”阿成望过去。 女子今日穿了件淡蓝色的法袍,好似雪后初霁的天空,她的瞳孔漆黑、明亮,皓月当空的星子一般。 她望着他,淡声说:“这里太无聊了。” 阿成面色一僵,“我陪你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