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的时候,女人终于止住了哭泣,艰难地说道:“我儿子叫与幸吉,今年五岁了。” “嗯,失踪人姓名,与幸吉,男,五岁。我记下了。他还有别的特征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失踪的?” “我儿子是个术师。” 女人竟然提到了术师,芙溪顿了一下,说:“那你是术师吗?或者你家中有人是术师吗?” “我和我丈夫都不是,我们连术师是什么都不知道,是自称高专的人带他走的。”女人吸了吸鼻子,惨然地说道,“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产检时很健康,孩子出生后却连双腿和右手都没有。” 芙溪眼眸微敛。 她看向了伏黑甚尔,对方也在看着她。 芙溪又问:“冒昧的问一句,你儿子是天与咒缚吗?” “是!那些人也是这么解释的,他们说我的幸吉注定要成为术师。” “我不要他当什么术师,我只想他留在我身边,我和他爸爸商量过了,我们不会再要其他孩子了。但是上个月高专告诉我们,幸吉死了……” 女人的家境很一般,无法负担高昂的医疗费,是高专承担了所有的费用,与幸吉才勉强长到五岁。 因为天与咒缚失去双腿和右手,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不能见光,他只能在医院里靠营养液续命。 从出生到死亡,不管术式和咒力如何强大,本体都被困在了那样的残躯里。 父母非但没有绝望,还决定不要其他孩子,只守着他一个。 芙溪没有父母,无法理解这种亲情。 伏黑甚尔有父母和没父母差不多,也很难理解这种亲情。 “我大概明白了,我报个地址给你,你想办法过来,我们当面商量。”芙溪想了想,说,“也不要对你家里人说是找儿子,他们可能没有你意志坚定。你就说是来看看花,因为这里有一座很漂亮的花园。” “大师,你神了!” 女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大到芙溪都要捂住耳朵了。 “低调。”芙溪半开玩笑,“我是半神。” “大师竟然知道我喜欢花!” 因为信任芙溪,她的语气里露出了先前没有的喜悦和轻松。 “我最喜欢花了。” 芙溪轻声笑笑:“女孩子都喜欢花。” “我儿子也知道我喜欢花,他以前说过以后要送我一座花园。” “他是个很好的孩子。”芙溪将手机从衣服里拿出来,还给了伏黑甚尔,“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我儿子一定还活着,他每天都有来送我一朵不一样的花,花上面还有心——” “你说什么?” 伏黑甚尔已经挂断电话了,对方突然蹦出了一个重量级消息。 那边每天都有收到一朵花。 这边每天都有丢失一朵花。 高专对那边说孩子死了。 高专不愿意接这边的委托。 孩子。 比灌木丛还矮的东西。 各种线索串在一起,两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这也太巧了。”芙溪说,“可能这就是命运。” “高专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太不像话了。”伏黑甚尔吐槽道,“拿了别人的孩子,也不知道给点钱。” “给点钱也不行。”芙溪打断了他的话,“人类对亲子关系看得很重,有谁会拿钱就能卖掉自己的儿子呢?那种人还算人吗?” 伏黑甚尔:“……咳。”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不理解这种情感。说到底,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不过就是借父母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而已。” 不止是不理解这种情感,绝大多数的情感,她都很难理解。她总是用最优解来看待问题,用最小的付出去赢得全部。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生来就没有腿的儿子,即使拥有再强大的术式和咒力,也只是废物吧。”伏黑甚尔说。 一如身体强壮却没有咒力的他,在禅院家族,是万人嫌。 他回想起过去的经历,心里一阵烦躁,忽然看见房间上方飘起了晶莹的雪花。 六月怎么会下雪? 伏黑甚尔的记忆又被扯回了青年时代的那个下午,他从禅院家离开不久,租住在位于清水的一间公寓里。 生活像滩烂泥,而他也是烂泥,烂泥躺在烂泥堆里不想动。 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唇角,冰冰凉凉的。 又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心。 雪很快就停了。 芙溪睁开了眼睛。 “你果然在清水生活过。”伏黑甚尔搓着她的头问,“为什么先前死不承认?” 芙溪突然抱住了他。 “伏黑先生,我想骑,你。” 最正经的语气,最不正经的话。 她说这个,那他可就不困了。 “你想骑,我?确定挑这个时间吗?” 伏黑甚尔自上而下俯视芙溪,犹豫了一下:“你现在的身体,吃不消吧。” “没关系,我吃了药。” 吃药来搞他,伏黑甚尔觉得又怪异又感动。 芙溪靠在他胸前,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的身体素质很好,比牛还结实,比野猪还狂傲——” 越听越不像话。 “你皮又痒了?” 他堂堂天与暴君的身体,为什么非用动物来对比? “骑上去应该会很稳。” “我当然很稳。”经验丰富的伏黑甚尔飘了,“不过你还是改时间吧,现在真的不建议,别又吐血了。我人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不,就要现在。”芙溪坐直了身体,目光深沉,“吐血也要骑,死也要骑。” “……”好强的觉悟。 两分钟之后。 葡萄庄园的鹅卵石小路上。 伏黑甚尔阴沉着一张脸,快速奔跑着,而他的脖子上,骑着正手拿望远镜四处张望搜寻目标的芙溪。 “臭小鬼,你所谓的骑,就是把我当坐骑吗?” 作者有话说: 芙溪:吾名甚骑士。 甚尔:艹。 感谢支持~? 第二十八章 看在芙溪年纪小的份上, 伏黑甚尔没有直接把脏话骂出来。 “这里没有比伏黑先生更强壮的人了,我能看到自己附着在纸花上的咒力,但是我的速度太慢了,追不上。” 体力永远是短板, 只能找一只“坐骑”。 虽然这只坐骑并不怎么情愿。 芙溪垂下眼睫, 盯着伏黑甚尔头顶的发旋。 男人的头发又浓又密, 发丝不似主人锋利的性格, 柔软而顺从地擦过她的手背。 有点痒。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手感比太宰治的头发更好。 “好乖好乖。”她忍不住轻声说道。 “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