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一家人又老实本分,这一路走来,已死了两个,只剩下王二和三岁大的幼子。 张翠玉听闻了经过,躺在床上连连叹气。 苗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她看书的时候,没这么深也没这么强的代入感。 对于这种都没出现过,或者出现了她也没注意甚至直接跳过的炮灰角色毫无印象。 然而亲自见了,经历了,内心感触是真的很深。 王二讲述的那些画面,以及简州的灰败情景,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她自己想过好日子,也希望大家都能过好日子。 第8章 荠菜 越往北,天气越冷,手足难伸。 冬至这天,路经阆州时,狂风呼啸如鬼哭,大雪纷飞似鹅毛。 像是被谁撕开了地狱鬼门,无数的幽魂冲上了人间。 风夹着雪,雪裹着风。 冷风吹得连马都睁不开眼,嘶鸣直叫。 “咦!怎么这么大的雪,天爷啊,这怕是得冻死在路上。”张翠玉使劲掖帘子,然而无论她怎么压,仍有风雪钻进马车内。 苗薇道:“娘,不会的,我们还有厚棉衣,还有厚被子呢。” 苗青搓着手道:“就算没有厚棉衣和厚被子,我们一家人还可以抱在一起取暖,绝不会被冻死的。” 说完,他看了眼身旁王二的孩子,王初五,干脆一把将初五抱在了怀里。 抱着小孩在怀里,确实要暖和些,因而苗青将初五抱得更紧了。 苗兰出声道:“娘,别压了,你一只手也压不过来,用针缝一缝就是。” 她从包袱里翻出针线,穿上线后递给张翠玉:“娘,你来缝帘子,我拿两张厚实些的被单给张护卫他们当披风。” 说罢,她又从另一个包袱里拿出三张毛被单,掀开帘子递给张恽。 “张护卫,这些你们拿着,裹在身上暂时当披风用。” 张恽笑着接过去:“多谢苗姑娘。” 他自己留下一张,另外的两张,分给了聂羽和王二。 张恽将毛被单裹在后背,捏住两个被角系在脖子下。 “着实暖和了不少。”他笑着说了句。 苗兰手挑着马车帘子,看向张恽:“张护卫,前面若遇到城镇,咱们便留下歇息。这天太冷了,风雪又大,不宜再继续行驶下去。” 张恽道:“好的苗姑娘,我加快些车程,尽量早点到下一个城镇。” 王二道:“不如我来吧,张护卫你歇一歇。” 张恽摆手:“不用,你暂且歇着,我实在累了你再来。” 然而接下来一直行驶到中午,也没见到城镇。张恽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将马车停下,人马短暂的休息了片刻,吃了些干粮。 大雪天,又是在野外,做饭肯定是不方便做饭的。 吃过东西,歇了气,苗兰等人钻进马车,这次由王二驾车行驶。 天快擦黑时,终于看到前方有座小镇。 “苗姑娘,前面有个镇子。”张恽声音中难掩喜色。 苗兰掀开帘子看了眼,确实有墙有门,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镇的规模。 她搓了搓手,脸上带笑:“太好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脚。” 张翠玉两手作揖:“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可算是有落脚之处了。” 苗薇抱着她胳膊,紧紧地贴在她身旁。 入城后,苗兰都傻眼了。 长街空荡,风雪满地。 她挑开帘子,看着寂寥无人的街道,两旁的房屋残破不堪,不是门破,就是窗破,亦或者门窗皆破。 街上的情景,一看就是人为损坏造成的。 张恽停下马,对聂羽道:“老聂,你打马前去看看,街上还有没有活的?” 聂羽打马前行,一直骑到尽头,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张恽两手搓着,对着掌心哈气,“还以为到了镇上,能吃到口热的,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座空镇。” 王二看着空荡荡的街,声音越发低了:“应是被战火摧毁的。” 张恽道:“也可能是匪患猖獗,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哪里都破败。” 苗兰出声安慰道:“张护卫别着急,聂护卫不是已经去查看了吗?就算真的是空镇,也不怕,我们带了粮食的,米面都有,稍后找间能做饭的屋子,晚上就能吃到热饭热汤。” 没一会儿,聂羽打马回来。 他冲张恽点下头:“前面有几家人,不过不是本镇的,都是从别处逃难路过此地,在这歇脚。” 张恽问道:“共有多少人,他们可带有……” 粮食二字尚未出口,只见前面缓慢而僵硬地走来几个人,张恽顿时收了声,紧跟着那几人后面又出现几人。 聂羽回头看了眼,转过身朝张恽抬了抬下巴:“就他们,大人孩子加一起,总共有十二个。” 张恽不说话了。 苗兰看着前面那些行动迟缓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那些人个个衣衫褴褛,壮年人搀扶着老人,老人牵着孩子,每个人都瘦得皮包骨头,脸颊凹陷,面色蜡黄。 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可怜又危险。 感到不妙,张恽手按在了刀柄上。 聂羽调转马头,长刀出鞘,刀尖指向那群人:“停下。”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青年男子,跟个瘦竹竿似的。 他停下脚步,想往前,又不敢。 张恽问道:“你们都是哪里人?” 青年人身后的老者上前一步回道:“禀军爷,我们一家人是从通州竹城来的,家乡匪患猖獗,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背井离乡逃了出来。” 军爷?苗兰心中再一咯噔,诧异地看着张恽。 “嘿嘿……”张恽干笑一声,转脸看向苗兰,“我确实在军中混过两年饭,又配着刀,被认这位大爷认成是军爷也正常。” 老者又道:“军爷用的是军刀,老朽识得,早年在家乡见过哩。” 张恽看着苗兰再次解释:“我离开军营时把随身用的刀也带了出来,这些年用惯了,就没换过。” 苗兰看向聂羽,发现他的刀和张恽的刀一模一样,没任何区别,分明是一样的军刀。 不等她发问,聂羽便解释道:“我和老张是一起从军中出来的。” 苗兰笑了笑,她就没有想过要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张恽他们究竟是何身份,不需要和她交底。 反正肯定不会是燕昭的人,要是那位裴公子真的是燕昭,哪里会让人护送她,早把原主一家人抓了。 张恽又将其他人挨个问了一遍,都是从各地逃出来的。 不是家乡受灾,就是匪患猖獗,要么就是当地官员乡绅太坏,或者是地方军争夺地盘,打得生灵涂炭,百姓实在没有活路了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