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陈录每日散学, 都得跟在它们尾巴后面收拾毛毛。 一起抢过鸡毛的感情果真不一般。 这般闹过几日, 小美短与尺玉也能抱作一团睡大觉了。 尺玉猫小毛长, 时常被小美短一搂,就见不到猫影,只露出灿金的毛毛。 这里的生活终于有点意思了。 小美短被顾长安抱在怀里, 甩着尾巴想,这里果然也很热闹的。 只是没了哥哥…… 但是猫猫可以慢慢的等。小煤球能等到自己的主人, 猫猫也可以的! 毕竟我是最有耐心的小猫了。 小美短甩了甩尾巴。 积雪化尽之时, 离着夏天也没多少时日了。 马仪带着人, 乐呵呵的来了猫咖。 他头顶的皮毛瓜皮帽, 换做了布制的四方巾,一袭布衣看着像个耕读传家的田舍书汉,完全没有一方父母官的影子。 但他开口却是问:“顾郎君,今年可有办学的意思?” 顾长安也没惊讶,只是笑说:“若我再办个全女学,马知府又得头疼了。” 听他这话,马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哎,顾郎君其实你也知道,我瞒你也无用。這不是害怕那天下士人众口铄金……” 他自己也是士人,自然懂得那些酸儒文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白七爷说他没那胆气,他也确实没有。甚至也挺委屈的。 他只是个一方父母官而已,便是现在头上还有两重直属上司。便是现今因为顾郎君在,陛下把那几个官职给空悬了吧…… 但说来说去,他也只是一方父母官而已。 作何要与那天下作对,一人何能去堵天下士人之笔? 只是这场又快又急的雪灾,却让他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江南道运河已通,他接到了附近不少知府的求助信。此次雪灾,受灾最小的便是他杭州府,其次就是苏州府。 这两府骤然有顾郎君鼎力相帮的缘故,但在苏州府里,更多的……却是那些女子的功劳。 新型织布机多出来的细布救灾入世,救了不少人。这其中苏州府是厂办模式,积攒的布匹更是数量众多。 外出送炭送粮,顾郎君开设过识字班的地方,最终多由女子记账掌控一村炭粮。她们办事细致,账目透明,一冬过去,丝毫岔子未出。 便是前期轰轰烈烈的南城改造,也有不少妇人撸袖子挖土运泥,抹墙烧菜。 杭州府有顾郎君送茶,苏州府却也有盛家等多家大药行送姜汤与义诊。 此一大灾之后,马仪真的深刻体会到了,何谓人就是力量。 “总而言之,若您要继续办学,我与苏州府是全力支持的。”马仪道,“便是有那说小话的,就由他们说去罢。左右我的百姓过了好日子,那日子还能因为几句话就不要了?” 他是个读书人,更是个父母官。 比起自己的名声,还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更为要紧。 更何况他相信,自己在杭州府做出的事情,杭州府的百姓是不会忘记的。 身前身后名,自然有百姓评说。 “我现在倒也没太多的想法。”顾长安笑道,“天气好转,就继续把识字班办起来吧。你多收一些棉花,买不到棉花,便试着去问边军,寻他们买些羊毛。再者,便是那提纯青霉素也要继续做。”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蒯大郎君是否要回京了?” 今年已然是蒯祥在杭州府的第三个年头了。再不归京,恐怕工部都有些犯嘀咕了。 他这样一说,马仪愣了愣,才道:“未听蒯大郎提过此事。不过算算时日,也该归京了。” 修房子是蒯祥的老本行。此事雪灾若非有蒯祥,杭州府还真未必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若他真要回京,我倒是对他有些要求。”顾长安笑道,“等那时再看看我们今年做些什么吧。” 当日天色擦黑时,蒯祥就赶来了猫咖,进屋便急道:“顾郎君你要开什么班?我不急着回京,我能帮你!” “马知府回去与你说啦?” 蒯祥心中有些委屈,他垂头丧气地说:“我是做了什么让郎君不喜?为何偏要避开我。” 顾长安哭笑不得:“没有的事。我只是确实还未想好今年要做些什么,想到你也快归京了。才说等那时候再说。” 蒯祥还是很委屈,他又问:“那郎君对我有何要求?” “这或许会令你为难。”顾长安轻声道,“我想请你收些女弟子。若是家传手艺,不方便给外人,便是教授你的姐妹,你的女儿也都使得。” “……” 蒯祥沉默了下来。 这确实是一个会令他为难的要求。他家手艺从来传男不传女,便是他父亲也说,女人不知木性,做不好木工活。他家中的姐妹,也没人学这个。 可是…… “我愿意试试。”蒯祥道,“郎君既有这想法,我就愿意去试试。” 这些时日,他与绣娘织娘一起摸索过纺织机的改造。也与各路女医一起造过提纯瓶。他知道他爹的有些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我愿意试试。”蒯祥坚定道,“郎君曾经说过,天地有阴阳之分,技法无男女之别。此技法既是为人而生,那是什么人学都无所谓。我已娶妻,若日后有幸生女,也愿意将技法传给她。” 顾长安温和地看着他:“好。我相信你。” 蒯祥抿嘴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您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要与我说。” “好,不会和你客气的。” 眼见夜市已经热闹起来,蒯祥就告了辞。 他推开门,又止了步子:“哦对了,顾郎君,近日天气反复无常,你要注意着,莫要病了。” “你们官窑许多人病了吗?”顾长安问他。 蒯祥点点头:“这般气候,我从京城来,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土生土长的杭州百姓大抵都没受过这等大雪天。近日不少人都病倒了。” 顾长安想了想,觉得这倒也不奇怪。 外间还冷着,官窑里几个火炉一烧,哪里都是最闷热的。 特别是这个时代里许多百姓的身体都算不上健康,营养也不全面。匠人们进进出出,从闷热的室内再到寒冷的室外,几次下来确实容易病倒。 “我知晓了。倒是你得多注意着。”顾长安想了想,又说,“让匠人们把冬日里御寒的面巾戴上吧。当心过了病气。” “好。”蒯祥拱拱手,这次是真的走了。 蒯祥这话倒是提醒了顾长安。 最近气候变化,温度也有些跌宕。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受凉感冒,拖着不管,很可能变作季节性流感。 既然已经春末,不如组织一次义诊,也好提前做个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