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他又把鱼拎出来,往花园里走。刚穿过花园的月亮门,就看见尺玉趴在池中的假山上,对着池子里的锦鲤虎视眈眈。 白七把鱼随手扔进水里,踱步到尺玉身边说:“你在此处,那些人又得避开你。” 尺玉喵了一声,瞥了他一眼:“没人会避开猫猫,要避也是避你。” 这老虎精根本没有一点分寸,从来不去掩饰自己的不同。就算在北京城,也敢踩着水面乱走。 “说罢,你到底怎么想的?”白七将水化作了一张椅子,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等猫开口。 “我有什么好想的……”尺玉嘟囔道。 “你费尽心思回到了这个时代,总该有想去做的事情。”白七看着天说,“也就是长安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然这故事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才是个东西!”尺玉呜呜喵喵,“小老虎,不礼貌!” 白七冷哼一声。 尺玉甩着尾巴,许久之后才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如回杭州府。” “……”尺玉尾巴急甩,“不要。” 没人知道它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回来。 没人知道,它有多想满足……那个人的愿望。 它好不容易才见到他了,它才不要这样放弃。 “老前辈。”白七讥诮地喊它,“做神仙不好吗?一定要违反天意回到起点。” 尺玉没有力气与他斗嘴了。 它的大尾巴耷拉在假山上,它轻声问:“你一个狴犴,做神仙如果当真那么好,你又在追什么?为了寻找某个东西,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的,可不是我喵。” “他值得。”白七说。 虽然丢失的魄还不知道在何处,但白七已经隐隐明白自己在找什么了。 如果那一魄是追着长安不见的,那不管长安身在何处,他都是会去找的。 上天也好,入地也好,阴曹地府、三十三天都好,他总是要找到长安的。 小猫咪“喵”了一声:“你看,我们神仙就是这么贪心的。有失去想要挽回,有遗憾想要弥补。我们总有力量,那为什么不呢?” 它这话说得已经不像一只小猫了。可小猫还是站起身,抖抖毛。把自己抖得圆润蓬松、漂漂亮亮,才说:“回去了,长安一个人在院子里呢。” 回去的时候,餐食已经摆好了。凡俗的食物两个猫科动物都没有什么性质,就只陪坐在一旁,喝了些甜汤。 顾长安低声说:“刚刚杨指挥使来送饭,说起朱瞻基,身体又不大好了。” 尺玉顿时看向了他:“不是一个感冒喵,怎么会又不好了?” “说是有肺热未清。”顾长安说,“换季本来就容易感冒,加上他身体虚,又一直在工作没有好好休息过,天时不好压力也大,呼吸道感染变成肺炎也没什么奇怪的。” 尺玉听得心中不安。它甩着尾巴小声说:“他活该喵。” 嘴里说着活该,可真等到夜深人静,尺玉还是跑了。 白老虎闭着眼搂着长安,低声说:“别管它。” 金色的小猫飞驰在夜色中。 明亮的月光落下来,照在它的皮毛上,发出了灿金的辉光。行走之间,便有金色萤火坠下。 它一路越过太和门,跑过保和殿,钻进乾清宫,就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这个时间,整个京城都睡了,这个紫禁城的主人却还醒着。 他点了几盏小灯,影子投在挡风的屏风上,看着背脊都有些佝偻。 尺玉小心凑近,就见朱瞻基伏在岸上,还在看奏折。 他看得很专心。近期能送到他跟前来的奏折,都是民生大事,虽阁老们已经有了建议,但他依然需要好生思考。 尺玉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冲着他:“喵嗷。” 朱瞻基一惊,眼前的烛火大亮,他侧头一看,就见小猫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虽然小猫咪面无表情,但铲屎官依然从那小猫脸上读出了浓浓的不高兴。于是朱瞻基立刻道:“我马上就睡了。” “谁管你睡不睡喵。”尺玉说着,跳上了龙床,又说,“喵!” 朱瞻基见状就笑:“真的马上就来了。” 他的小猫总是这样的,会监督他读书习字,也会挂念他吃饭睡觉。 是一只护国小管家猫。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猫猫管过了,也已经很多年没人再敢管他。此时尺玉又来,他说不清心中是何感想,只觉得曾经策马驰骋的日子,好像也没过去很久。 朱瞻基搁了笔,披着衣服走到床边,与尺玉说:“真的睡了。” 尺玉慢吞吞地转了个方向,只给他看自己的大尾巴。 它虽然变小了,尾巴却还是那么蓬松。像一根长势极好的狗尾巴草。 朱瞻基想到这里闷笑出声,他老老实实地上了床。一摇铃,就有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来熄灯。 尺玉卧趴在床尾,听着他窸窸窣窣上床的声音。 鼻子里闻着的是陌生里夹杂的些许熟悉的味道。还有更浓重的药味让猫猫不高兴。 臭着脸的小猫咪慢吞吞地蹭到了人类的脚边,用暖洋洋的身体给人类捂脚。 “尺玉。”朱瞻基轻声喊它。 尺玉团成一团,甩了甩尾巴。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朱瞻基又说。 “不要说让猫猫不高兴的话。”尺玉警告道,“睡觉喵!” 朱瞻基笑了一声:“好,睡觉。” 他的脚暖洋洋的,带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朱瞻基紧紧贴着尺玉,缓缓睡了过去。 梦里也是一个芳草连天的四月天。 天上有艳阳高照,他的猫刚刚捕猎了一只草原上的野兔,正溜溜达达的叼着来找他。 猫猫想吃兔兔,人类就应该给猫猫做兔兔吃。 朱瞻基让随从生了火剥了兔皮,亲自给小猫咪烤肉吃。 他看起来才十五六的年龄,穿着薄甲锦袍,与营里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这是他第二次来前线,本就只是长见识,爷爷与爹爹都不会让他亲自出战,格格不入也就格格不入吧。 反正他自在得很。 那兔子在草原上长得很肥,烤起来滋滋啦啦的流油。他自得其乐的烤了兔子,引得香飘十里了,才将兔腿撕下,和小猫咪很公平的一人一半。 小猫把自己喂得油光水滑,正呜呜喵喵地吃得开心。 耳畔有河流的声音,更远的地方是正在训练的士兵。天下之大,所有人都在奔忙,唯有他们两个,烤着野兔吃着肉,在一边悄悄躲懒。 他笑着与小猫咪说了很多的话,那些话好像说不尽似得,哪怕是昨日见到的一朵小花,他都想告诉它。 小猫咪吃着烤兔肉,哼哼唧唧地听他说,偶尔喵呜两声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