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边,看外面街道上被风吹得滚来滚去的椰子。 路执停在他身后观察了几秒,没能理解这种外地人的好奇。 “下周生日?”路执问。 方砚唯自己都快忘了。 自从方嘉弥和他爸离婚以后,生日似乎就失去了意义。 只是会大那么一岁,没有什么会与往日不同。 “下周三。”他说。 9月1号,一个令人极度不爽的日子。 “你的暑假作业还剩多少?”路执问。 方砚唯回了房间,打开柜子,抱出了一座作业山。 路执沉默了几秒,问:“你前面都没写吗?” 方砚唯很委屈:“我在写你给我的试卷盲盒。” “……”路执彻底沉默了。 “执哥,你说人为什么要学习啊?”方砚唯仰头。 “为了看看天地。”路执说。 方砚唯没懂,学渣转头:“椰子撞院门了执哥,好球!” 路执:“……” - 台风天过去,八月底,鹭屿中学迎来了今年的新生,沉寂了小半个月的校园论坛再度热闹了起来。 【听说高三(1)班帅哥多,是真的吗?】 1L:高一小学妹报到。 2L:他们班啊,确实挺多的,看你喜欢哪一款了。 3L:校草兼年级第一路执,喜欢吗?冷冰冰的学神,典型的乖乖书呆子好学生。 4L:狗头.jpg,校花方砚唯。 5L:上面的你是真不怕被方哥打啊,不过方哥颜值确实能打哈哈哈。 6L:我这儿有一张他俩一起上网课同框的照片,双倍的享受,私信我,我给你们发。 7L:学神跟校霸竟然能相处我也是很惊讶。 8L:肯定是方砚唯缠着路神,他肯定欺负过路执,路执一看就是那种老实的好学生。 老城区,“release”酒吧。 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标牌。 “你别乱抄。”顾甜踢了黄毛一脚,“选择题哪有‘F‘这个选项。” “老子自己的暑假作业还没写完,我哥到时候又要打我。”黄毛抓抓头,“执哥这字我真看不懂。” “我也没想到今年高考毕业了还得帮人抄暑假作业。”顾甜吹了吹自己新做的指甲,“你哥揍你总比执哥揍你舒服。” 黄毛:“……” “作文能抄吗?”网管小弟问。 “作文……我自己写。”坐在桌边写盲盒试卷的方砚唯抬头。 他原本打算同往年一样,挑灯夜战狂补作业。 没想到路执打了通电话,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方哥啊。”黄毛面露痛苦,“你们鹭屿中学,作业未免也太多了,执哥平时都怎么过来的。” “执哥的成绩本来就好。”顾甜说,“但他以前总缺考,他很讨厌他爸拿他的成绩到处炫耀。” “说起来。”银灰色头发的网管小弟说,“执哥他爸最近是不是出狱了?” 方砚唯手里的笔停下。 “执哥……他爸?” 出狱? 他记得方嘉弥说过,路执的爸妈也是离了婚的。 路执先前跟的爸爸,后来又换到了温雅阿姨这边。 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 “他爸……对他不好吗?”他问。 “路建昌是人渣。”黄毛愤恨地说。 方砚唯握着笔的手,攥得紧了一些。 “弟弟,你见过执哥脖子上的伤疤吗?”顾甜说,“执哥很小的时候,大概是8岁吧,坐在麻将桌角看书,他爸输了麻将,就把烟头摁在了执哥的肩膀上。” 像是一根软刺,扎进了心里,方砚唯的心口狠狠地抽痛了一瞬。 他大概能理解路执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大部分时候都冷着脸了。 还好,回了温雅阿姨这边后,还有人关心路执。 他又有些不解,给方嘉弥发了一条消息—— [方块A]:温雅阿姨为什么不早点把路执接回来呢? A国的时间现在是深夜,方嘉弥没有回消息。 “执哥?”黄毛唤了声。 路执点头:“抄完了?” “还有一小半。”黄毛老实地说,“老大你写暑假作业的字,真的不是一般的潦草。” “那继续。”路执拍了拍方砚唯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不带我吗?”黄毛问。 顾甜踢了他一脚:“傻逼。” “你再骂我?”黄毛愤怒。 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第二天就要开学,方砚唯不知道路执这个时间,要带他去哪里。 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路执开车。 “回家拿个外套。”路执说,“晚上海风凉。” “可是我的秋装都洗了。”方砚唯下午刚洗的,还没干。 “客厅柜子上。”路执说,“拿我的校服外套吧。” 方砚唯答应了。 他按亮了客厅里的灯,果然,路执的外套整齐地叠在柜子边。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客厅架子上摆着的那张,笑得很甜的孩子的照片。 他压下心里那点违和的感觉,冲了出去。 “我们去跳伞吗?”他跃跃欲试。 路执:“晚上不跳伞。” 旅游季已经过去,鹭屿夜晚的街道安静了很多,银色发光的马路延伸像海边,远空的帘幕绣着繁星,流淌成长河。 “游泳?”他问,“可我没拿泳衣。” “不是。”路执把车停在海岸附近的停车场,领着他往海边走。 一艘摩托艇停在海边。 路执抛了下手里的钥匙:“带你骑个真的。” 记忆忽然回到了那次在商场里的电玩城,烧得他脸颊通红。 他披着路执的校服,跨坐在摩托艇的后座上。 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有所企图,可路执每次抛出的诱饵都太大,他舍不得松手,反而会一步步地陷进去。 会勾人的,分明不是他。 “安全带。”路执咬着烟,一脚踩着摩托艇,给他检查。 夜晚的海边太安静了,摩托艇飞起的水花,飞溅出惊天的动静。 方砚唯没想到这东西的速度会这么快,海水被破开,他们冲着海上的暗色直直地撞了过去。 他抓紧了路执的衣服,不由自主地喊叫出声。 太快了,雪浪翻涌,又摔在他身上,打湿了他的额发,海风将他整个人吹至凌乱。 一开始的叫喊是情不自禁,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发泄和释放。 艇身侧着划过海面,他从背后抱紧了路执。 月色宁静,铺在颤抖的海面上。 疾驰的摩托艇忽然失了动力,停在月下。 方砚唯连声喘气,忙着找回自己的呼吸。 路执按亮了手机屏幕,推到他眼前。 方砚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