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微怔,又反应过来:“出新闻了?这么快?” 刚才他还看见门口来了一批记者,这个级别的车祸,不上社会新闻才奇怪。 “嗯,严重吗?”唐忍肩膀夹着手机换上衣服。 “不严重,能跑能跳的,我一会儿就回去……” “我过去,哪个医院?” 黎澈一愣,心里猛地涌上一股热气,胳膊忽然好像没那么疼了,他嘴角克制不住地扬起笑意,嘴上试探性地拒绝道:“不用了,问题不大,我……” “哪个医院?” 他听着这声不容回避的询问,舔了舔腮侧,笑着说:“三院,急诊。” “嗯,我现在去。” “好。” 挂了电话,黎澈才看到二十分钟前的微信。 TR:你回来了吗? 他用没受伤的手肘撑着膝盖,手指遮住唇边嚣张的笑容,复又尽力恢复平静,靠在椅子上翘着腿安静等着。 可能是刚才缝针太刺激,又或许是那场有惊无险的紧急躲避耗费太多精力,等唐忍在急诊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老板时,人已经睡熟了。 他轻缓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低头看看老板包扎严实地左手手臂,没打石膏,不是骨折。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女孩子凄惨的哭声远在休息区门外便传了进来,一个女生穿着厚重的棉袄泪流满面地走向两人对面同样孤零零坐着的车祸难友,那人腿上打着包扎,看到女生后没心没肺地阳光一笑,清透的嗓音贯穿整个休息室:“快别放屁了,过来让我抱抱。” 黎澈被吵得动了动,睁开眼,对上一双严肃冰冷的眸子。 黎澈:“……来了。”嗓子还没醒过来,声音有些沙哑。 “嗯,严重吗?”唐忍把手里的水拧开递给他,黎澈微怔,笑了起来,说:“没什么事儿,七天就能拆线了。” 唐忍皱眉:“缝针了?” 黎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被小员工这样盯着竟然有点紧张,他点点头:“玻璃碎了,下车的时候划伤的,没多长,也不深。” 他拿过手瓶,借着喝水挡去抑制不住的微笑。 “车祸怎么回事啊?今天没下雪怎么还七车连撞呢?”对面的女生哭唧唧地窝在男生的怀里问了唐忍也想知道的问题。 “我是最后一辆车,前面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当时吓死我了,要不是这哥们儿反应快我都翻沟里去了。”男生冲着对面的黎澈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大方道:“谢谢你啊,简直救了我一命。” 黎澈放下水瓶,唐忍顺势收回拧上瓶盖,他对男生笑笑:“不至于,没事儿就好。” 唐忍偏头看着他,黎澈与他四目相对,竟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无奈地解释:“当时我们并排,我撞上隔离带,给他留了位置。” 不想解释太多,黎澈站起身:“走吗?回去?”他的袖子被玻璃割裂,救护车上就被他撕了下来,现在半个袖管子挂着,有点滑稽。 “这边没事了?”唐忍也跟着站起来。 “没事了,走吧。” 黎澈的车早就被当做路障清走,按照那个损坏程度,搞不好他得再买辆新的。 两人打了辆出租车,到家后唐忍看看时间,班翘了半个下午,请假也请得敷衍,估计店里的人又有新的茶水谈资了。 他问向正脱外套的黎澈:“吃饭吗?点个外卖?”他做饭是真的难吃,基本上没有菜谱,有什么放什么,乱七八糟做一锅,想想就不利于伤口恢复。 “不用,这点伤没影响。” 唐忍盯着他,不说话,黎澈被他盯得又无奈又想笑。 于是几分钟后,黎澈真就像个老板一样指挥着唐忍做饭。 “切块就行了,省事。”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唐忍弓着脊背切菜,超市赠的红围裙被他戴着显得有几分搞笑。 唐忍认认真真切好食材,回头问:“先炒蛋?” “嗯,多加点油。”黎澈看着那个经验不足试探下油的手轻笑:“再加点,再加点,可以了。” 黎老板就这样享受了一回智能语音炒菜机器人,尝到成品时竟是有些意外。 “这不是挺好吃的。”比预想的好太多,完全没有本人宣称的那么难以入口。 “我自己做不会是这个味道。”唐忍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手里还能做出人类可以吃的菜。 “那完了,等你什么时候换房自己住了岂不是又得吃泡面?”这句话脱口而出,黎澈一门心思新奇这小朋友是怎么吃泡面长这么高大的,等话一出口,他夹菜的手顿了顿。 这两天有点得意忘形,忘记这是一个有出厂设置开关的人。 他嚼着米饭,有点后悔。 “那就不换。”唐忍低头吃着,音色平平听不出波动。 黎澈挑眉。 他这是……存档了? 他看看小朋友的头顶,低声说:“嗯,不换。” 唐忍看他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眸子却比以往柔和许多,这一眼几乎一闪而过,但黎澈却还是捕捉到了细微的变化。 确实是存档了。 手虽然伤了,但黎老板这几天却时常笑眯眯的,仿佛车报废这件事并没能影响他的心情哪怕一丝一毫,员工还以为他有什么大喜事,汇报工作被挑毛病的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以往那种头皮发紧的压力。 周末,黎泽带着积攒一周的脏衣服打开哥哥家的大门。 顺水区的新房除了基础家具几乎空空如也,洗衣服还得来这个老房子,门一打开,去厨房接水的唐忍脚步一顿,背着运动背包的黎泽神色一僵,两人四目相对,黎泽率先在冰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干巴巴道:“你好。” 说完便觉得自己十分傻逼。 唐忍竟然配合地点点头:“你好。” 尴尬更上一层楼。 黎澈从厨房出来,看到门口仿佛黏住鞋底似的弟弟,又看看端着水杯的唐忍,心虚地清清嗓:“他住校,周末回来洗个衣服。” 唐忍避开老板的视线轻“嗯”一声,继续走去厨房接水,嘴边的笑藏得很是成功。 黎泽扁扁嘴进了屋,刚把运动背包放下,入目一片突兀的白纱布:“你手怎么了?” 黎澈不甚在意道:“划的,小伤。” “小伤缠这么大一块儿?”黎泽有点激动,几步走过去拿起他哥的手臂仔细观察一番,“怎么划的?” “玻璃划的,没什么事。”黎澈摸摸他的头,一个用力将人按向洗手间的方向:“洗你的衣服去。” 黎泽向前走了几步又迅速回头,有点生气:“好好的怎么能让玻璃划了?” 黎澈无奈,“小车祸。” 黎泽一听是车祸,眼眶顿时染了红,“小车祸玻璃能碎吗?就这一个地方伤了?” 他哥被他严密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