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陈嘉乐才看见他的袖管随风摆了一下,右边小臂那里什么也没有。 扑通一声,黄毛跪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鼻涕眼泪瞬间一齐涌出,声音含糊沙哑: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凄惨的求饶声里,黄毛的脸在陈嘉乐裤腿上蹭着,他右边胳膊没了,趴在地上时像一条蛆虫,扭曲的模样令人感到恶心。 陈嘉乐一脚踹开他,脸色晦暗不清: “你发什么疯?” “我再也不来找你了!不对.........不对,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你妹妹学校........我什么都没做啊!”黄毛舔着脸一派胡乱言语,精神像是错乱了,“对!我什么都没做!是你们犯法了!我要去找警察!” 说完他左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滑稽的动作间身体因为平衡不了而再度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黄毛哭了,而且是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把四楼的声控灯都喊亮了,陈嘉乐想到陈羽,皱着眉想要上前捂住他的嘴把人拖下楼,刚弯下腰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黄毛听到脚步声也停止了哭泣,他转过头看见台阶上站着的林钰晚,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魔鬼一般,眼睛睁大眼球突出,拼了命一样用一只左胳膊往后挪动身体,直到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你别过来....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报警了.......” 他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些话,两条腿在水泥地上扑腾出一把把灰。林钰晚皱了下眉,迈腿跨过最后一级台阶,径直走到房门前打开指纹锁。 “进来。” 他打开门后稍侧过身对陈嘉乐说了一句,丝毫没有理会地上的黄毛,仿佛对方真的只是一只一踩就死的虫子。 陈嘉乐跟着林钰晚进了屋,林钰晚身上有一股烟味,细闻应该是女士香烟。最近林钰晚好像很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人,晚上也是隔三差五才会出现,出现时陈嘉乐就睡在他那里,睡梦中林钰晚的眼底有些青灰,应该是失眠的留下的证据。 他们进屋后黄毛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他下楼时把楼梯跺得震天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救命、放过我诸如此类的话。 林钰晚的屋里已经不间断供暖了,他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洗好手后从净水口接了杯水坐下,看着依旧站在门口不动的陈嘉乐。 “不是让你住我这来吗?陈羽回来了?她也可以来。” 林钰晚喝了口水,纯白色的毛衣让他给人带来一种纯净无害的错觉,陈嘉乐如今十分肯定这是种错觉。 “是你干的吗?” 陈嘉乐问他,林钰晚面上的不悦一闪而过。 “我干的事情很多,你说的哪一件?” “胳膊,”陈嘉乐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黄毛胳膊是你砍的吗?” “不是。”林钰晚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是我找人砍的。” “我上次和你说了不要管。” 陈嘉乐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握拳,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麻。 “我并没有查你是怎么欠的钱,只查了下那个东西。” 林钰晚口里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刚才在门口撒泼的黄毛。陈嘉乐看着他,林钰晚脸上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表情,一开始陈嘉乐以为是富家少爷不食人间烟火的表现,现在才琢磨出来那张不悲不喜的面容下是多冷硬的一颗心。 陈嘉乐的裤脚被黄毛哭湿了一大片,他想起方才黄毛疯疯癫癫的样子,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没必要这样。” 林钰晚把一杯水喝完站了起来,“洗澡吧,我很困。” 陈嘉乐洗澡向来比林钰晚快,他走进卧室时发现林钰晚没有关浴室门,磨砂的玻璃映出林钰晚纤长的轮廓,陈嘉乐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 “除了砍了条胳膊你还干什么了?不然他不会疯成这样。” 林钰晚嗤笑了一声,声音被浴室的水汽送出来: “只是砍了条胳膊,别把那种垃圾想得多坚强。” 熄灯后林钰晚闭着眼睛面朝陈嘉乐躺着,他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在他脸上逡巡,才终于开口: “不舒服了?” 陈嘉乐脸绷着没说话,林钰晚闭着眼睛继续说: “催债公司....利滚利,还不上就砍手砍脚,逼良为娼.......不过是砍了条胳膊,你在这纠结什么?” 陈嘉乐知道从善恶的角度看林钰晚做得并非不公正,他跟黄毛打过不少架,甚至对方拿陈羽出来威胁时陈嘉乐是有杀人的冲动的。然而今天黄毛趴在地上蠕动的样子却实打实地让陈嘉乐觉得别扭,甚至到现在那个画面还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你知道你是哪种人吗?” 林钰晚的眼睫整齐浓密,叫人一看就心生软意。 陈嘉乐没有回答,林钰晚稍稍挪动了身子,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同种沐浴露的香气柔柔地融合在一起。 “你只是看上去心硬,别人伤你千百次,只要有一次在你面前示弱哭惨你就会心软犹豫。” “不过陈嘉乐,这说明你有情有义。” 屋内的暖气偶尔发出一阵水流声,等微弱的噪音过去,林钰晚才接着说: “我不是这样,如果有人伤害过我,他就永远失去了服软称臣的权利。” 第22章 Chapter 22 =========================== 早上九点城郊树林深处,一座黑色砖块砌成的教堂伫立其中。不同于其他教堂,这栋建筑采光做得极差,穹顶下四周的墙壁只开了四五个很小的窗户,即使是清晨内部依旧显得昏暗,只有四周幽幽燃着的蜡烛发出红色的火光。教堂正中央摆着一张椭圆形长桌,长桌旁稀疏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衣着华贵面色冷峻。 最诡异的是教堂尽头摆放的雕像,冰冷的黑色石块雕刻出一个有十米高的怪物,那怪物短粗的脖颈上顶着两个鸟头,鸟头的四只眼睛嵌的是血红的宝石。它张开的翅膀上挂满了钻石黄金,在昏暗的环境里散发着夺目的光。 “一个人不能侍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侍奉神,又侍奉玛门。” 长桌顶端,一袭白袍的男人低头诵读,他手中捧着一本书,与林钰晚曾带在身边那本的一模一样。男人的面容黝黑沧桑,有着显著的东南亚特征,眼角的纹路如同地面撕裂的沟壑;他捧书的手让人想起鹰爪,粗糙但是有力。 他的话音刚落,坐成一圈的男男女女陆续说: “我自愿作为玛门的信徒,永远保持对财富的渴望和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