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很吵,黎纵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余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余霆进车门的动作一顿:“…………” 黎纵的听起来格外高亢,欢快得让余霆有些陌生。 电话那头的环境真的很嘈杂,黎纵似乎捂住了听筒,声音放大的同时闷闷的:“余霆我跟你说,我现在跟简衡他们喝酒呢,兄弟们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走,可能要晚一点回家,太晚的话你自己早点休息,知道吗?” “!!!”余霆的脑子猛然间空白了一下,“你说你在哪儿?” 对面也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在吃饭呢,小蔡也跟我们在一块儿呢,我俩就不回家吃饭了,这边结束我就回来。” “…………” 黎纵撒谎。 为什么?他为什么…… “喂?余霆?”电话那头太久没有听到回音,黎纵以为余霆没听到。 余霆抓着手门的手不自觉地抠紧,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在听。” “你不高兴啊?”黎纵的情绪没有丝毫破绽,“我真的跟简衡他们一起,简衡,过来说句话!” 随即电话里换成了简衡略带尴尬的声音:“噢……那个,我们,我们现在喝酒呢,师兄您别担心啊。” “这回你信了吧?”黎纵说,“放心,我不会喝太多,吃完饭我马上回来,行了行了,我先挂了啊,爱你!” 余霆:“你……” “怎么了?” “没什么,”余霆停顿了一下,深呼吸道,“你少喝点。” 黎纵最后还亲了一下手机,整个人听上去似乎真的很开心。 可他骗不了余霆,甚至因为他浮夸的演技余霆也没办法骗自己。 他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或许秦佩佩才是骗人的,罹博盛没有心梗,黎纵也真的是在喝酒。 可是黎纵从来不会扔下他自己去跟同事喝酒吃饭,黎纵一直把余霆在的地方定义为“家”,分开后的每分每秒都归心似箭,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余霆揣兜里,攥在手心里,时时刻刻都得看在眼里才放心。 可是……黎纵撒谎了,余霆鬼使神差地没有戳破他。 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余霆还举着电话久久没动弹。 出租车司机见他站在门边,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兄弟你动作快点,这边不让停车。” 余霆的思绪就像是要沉到湖底,司机的声音捞了他一把:“不好意思,不走了。” 出租车绝尘而去,余霆久久矗立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大脑都无法思考任何东西,浑身关节僵硬得动不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城市霓虹初上,手机却再也没有响过。 余霆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监察大院,阳台房的门卫大爷正在听粤剧,声音开得很大声,走在楼道里都听得很清楚。 九点钟,黎纵还没回来。 十点…… 十一点…… 余霆在客厅等了很久,虽然知道黎纵今夜可能不回来,他还是做了一份牛河炒粉条放在微波炉里,后半夜躺在床上,过了很久思绪才缓慢醒转过来。 黎纵不告诉他是怕给他压力吗? 或许罹博盛的病情并没有秦佩佩说得那么严重,黎纵觉得没必要提? 黎纵的立场一直坚定不移,唯一让他忐忑的就是余霆,他面对所有意外和突发状况永远都有大局在握的冷静,偏偏在余霆身上只有不安和惊惧贯穿始终,任务上怕余霆出事,感情中怕余霆退缩,尤其怕余霆会迫于罹家的压力结束他们的关系……所以他不说? 余霆很想再给黎纵一个坚定的承诺,虽然他先前已经给过无数次了…… 夜冷清而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余霆浅浅地入眠了,后来在一阵微弱的窒息中醒来,模糊中有一个人压在他身上与他唇舌相缠。 觉察到睡梦中的人已经醒来,对方的吻越发放肆起来,探下去的手开始解余霆的裤带。 一股酒精的清甜从交缠中渗进余霆的口腔,鼻腔,一点点流进血管里,浑身都开始烧起来。 他的手攀上了对方的脖子,掌心触到了一小片粗糙的纱布:“黎……” “嗯……我在。”黎纵不停地亲他,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含着那张他渴求已久的双唇。 余霆的意识要彻底消融了,黎纵扣着他的头,几乎是饥渴的在他的口中搅弄他的舌头,余霆也不自觉地环住黎纵的脖子,舌头勾着舌头,两人像是沙漠中缺水太久的人互相夺取对方口中的唾液。 激烈又缠绵,黎纵凶狠得像要把他生吞了。余霆想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浑身酒味,他想跟黎纵好好谈谈。 黎纵像野兽一样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时候,布料碎撕裂的“呲啦”声被蒙在被子里,撕掉的衣裤被挤出被窝,滑落到了地上。 余霆的喘息被快速耸动的被子压得急促而痛苦,连尾音都被碾得支离破碎黎纵仿佛彻底失控了一样,拉着他从床头到床尾,从卧室到浴室,还在花洒下又折腾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软耷耷窝在黎纵怀里的时候意识已经只剩一根丝线那么细,脆弱得随时都能断裂。 凌晨四点,余霆在黎纵的体温下闭着眼睛,窗外的月光下澈到房间里,黎纵眼眸湿润,平静地看了怀里的人好久。 余霆的头发还沾着水汽,小猫似的动了动。 “余霆。”黎纵叫他。 虽然已经是半昏睡状态,余霆还是应了他:“嗯……” 黎纵把脸埋进余霆头发里,湿润的体温混着洗发水的香味微熏着他的每一寸神经末梢,被子下的手与余霆十指紧扣:“你相信我吗?” “嗯……”余霆在他怀里声如蚊蝇。 黎纵:“那如果……” 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余霆往他的怀里钻了一下,手圈住他的腰,黎纵赶紧把他搂得更深。 就是这么一个在意识朦胧下的依恋举动,顷刻间打散了黎纵心中所有的不安焦虑。 他原本想问余霆会不会觉得委屈,会不会想要放弃。如果不是因为黎纵,杨维平和罹家根本不会这么针对他,细数他们一路走来发生的事,从省厅到市局,从杨维平到杨玉宝,再到罹博盛,秦佩佩,夏玛尔,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折磨余霆,当罹博盛威胁说要把余霆的身份信息曝光到网上的时候他发了疯一样地害怕,他从来没有这样被别人掐着软肋,就算被毒贩的枪口抵着太阳穴他都没有那么恐惧过。 可还好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还能挣扎,他用最不孝的方式忤逆了他的父亲,才阻止了父亲对余霆的伤害。 黎纵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是不是累了,但他不能说累,余霆只身一人活在世上,历经了百劫千难才站在他面前,他们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