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 龙建业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们都把调查的矛头对准我的女儿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了?” 余霆也很直白:“阮茜。” 这个名字龙建业一定不陌生,虽然已经十年没有听过了,但这他老婆阮玉玲的曾用名,那是阮玉玲在金向碧十四师特务营担任侦查员时的名字,这一点并不难查。 余霆继续说:“我早先从来没怀疑过你,只是后来发生大王钰城的入室袭击案,从那之后我才开始调查你,除了你的唆使,潇月一个孩子怎么会拿我的东西。” 龙建业冷笑了一声,点着头。 其实龙建业看着跟平凡老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不高大,身上没有任何省会上层人士的陋习,也没有令人生畏的气场,如果只是走在街上,他甚至平凡得就像一个市井百姓,仍谁都很难把这样一个清瘦、平凡的长者跟毒贩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余霆问他,“黑石河的案子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你只是为了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收手?” 收手?龙建业持枪的手往下移了一点,苍老的双目里有着道不出的黯淡:“你还年轻,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讲究情不情愿的,有些路一旦出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余霆当然知道叛徒是什么下场:“可是曹定源失势在内地销声匿迹那么多年,你如果辞官换个身份带着家属藏起来,他不一定能找到你,分明是你舍不得头上的乌纱帽替自己找借口罢了。” 龙建业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眼神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你还真有点瑞东当年的样子。”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余霆定定地看着他。 “是啊,”龙建业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那些年他帮了我很多,他本来当年也想跟杨维平一起去大学教书的,因为省厅的津贴高,福利好,他想挣钱帮我治潇月的病,那时候跟他来往最多的不是杨维平,是我。” 余霆的声线开始绷紧,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是你骗了他。” “我没有骗他,”龙建业立刻反驳,“我只是不敢告诉他而已,总不能让我跟他说我有钱,有很多钱,他会跟你一样怀疑我,我没办法向他解释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余霆懂了,原来这才是为什么杨维平去了大学教书,而程瑞东去了省厅的原因。 龙建业还在替自己狡辩,有那么一瞬间,余霆竟然觉得当年的程瑞东有些可笑,他竭力帮衬的人,竟然从头到尾就不需要他的善意。 余霆看龙建业的脸越发可憎,声音紧得发颤:“我才是鹰箭里的卧底,你只要让曹定源除掉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连程局也……” “我没想过杀他!”龙建业突然低吼着打断他,“我以为黑石河的案子早就结了,谁知道他那么多年都咬着曹定源不放,还在鹰箭安插了卧底!” 余霆的视线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把那些尘封的过往全不捅破暴露在阳光下。 龙建业就像一个有洁癖的疯子,明明已经满身污泥,还要拼命地为自己掸灰:“他只告诉我卧底代号叫烟雀,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害怕啊!我怕你哪天就查到我,我只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曹定源,我只是想除掉卧底,我没想过杀程瑞栋,我没想让他死!” 龙建业激动起来,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所有冷静,像一只红着眼龇牙咧嘴随时都会扑咬上来的恶犬。 余霆看着颤抖的枪口,眼底的愤恨堆积到了危险的程度:“可如果不是你把我和程局的联络方式泄露出去,曹定源怎么可能以烟雀的名义把程局引出来!” “我说了我没想杀程瑞东!”龙建业仿佛难以面对的自己的不堪,几乎咬牙切齿,“曹定源做的事从来不会经过我,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曹定源设局杀他,我一定想办法让他不要去,可是晚了!” 龙建业用枪口狠狠地指了两下余霆的头:“晚了!” 余霆竟然从龙建业的脸上看到了悔恨,那种悔不当初的急躁逼得龙建业几乎就要跺脚:“你刚市局的时候我就想除掉你,可那个黎纵,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你,后来你跑去跟踪杨维平,我就想,杀掉一个警察只会招来更多的警察,让杨维平背锅也挺好。” 明明一切都在龙建业的计划之中,杨维平和程瑞东的关系也足够好,加上杨维平那个人一向死脑筋,还着手了省里派下来的甄别计划,只要余霆发现杨维平在调查他,他一定会怀疑杨维平。 余霆也确实如他所预判的一样,对杨维平起了疑心。 但想让余霆咬死杨维平这些还远远不够。 余霆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所以你用龙潇月做幌子,让你的秘书邓钥跟着杨维平去了沸水塘,除掉王辛玄的同时让我把矛头继续对准杨局?” “你是逼我的!”龙建业突然上前两步,枪口就抵在余霆眼前,“只要你在沸水塘老实待着我怎么会走那步险棋??王辛玄竟然躲回他老家还被你揪出来,在那么一座大山里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必须除掉他!” 余霆看着他的枪口,找准了时机往后挪。 龙建业一脚踢翻了脚边的铁皮桶,汽油的味道瞬间开空气中蔓延开,他伸手掏出打火机,余霆猛地动起来,一把抓住龙建业的手抬高枪口。 枪响伴随着酒瓶爆裂地声音响起,殷红的酒汁飞溅,余霆用全身的力量将龙建业撞在酒架上,两人一起砸在地上滚了几圈,余霆旋即啥闪身躲到了橡木桶后方,枪声再次响起。 子弹穿过酒桶,从余霆的耳边擦过,几柱酒汁从弹孔中冒出来,余霆捂住被子弹擦伤的手臂,酒汁浇在伤口上狠狠地皱了皱眉。 龙建业的脚步在酒桶背后响起:“常祈居然把那个视频藏到这间酒窖里,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会把你和这个酒窖,一起烧掉!” 余霆的伤口泡在酒里,下颌绷得发颤,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打火机的落地,火舌窜起,龙建业飞快地绕着酒桶跑了半圈,砰砰砰地枪响在狭窄的地下酒窖里震耳欲聋。 余霆在满地的玻璃碎渣里滚了几圈,大火在这助燃物的作用下飞快攒烧开,余霆夺门而出,龙建业训练有素地换上弹匣追了上去。 地窖的过道里枪声不断响起,墙面的混凝土在空中乱飞,余霆一个拐弯闪身躲进了机电间的电箱后,撕开衣袖,左手臂被一颗子弹打掉了一块肉,伤口的白肉已经外翻,不停地往外漏血,还在并没有伤到骨头。 他咬着牙,掏出口袋里的蝴蝶刀,割破袖子把伤口绑起来。 走道里的枪声短暂地平息下去,A区那边的火警铃响起,周遭全是电机高频运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