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滋滋作响。 “秦筝,我很失望。” 很久以后,优格说。 秦筝沉默片刻,他想,就是这啊。 如果他是一位虔诚的教徒,那么此时他就该质问他的神明了,可惜他是无神论者,所以他只有一刹无声地叹息,谁也不必告会。 “优格,我也很失望。” 当年,秦筝几乎是立刻就告知了优格有关于颅内微型炸弹的所有事,可优格的反应,令秦筝悲哀地觉察到,同样知晓此事的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秦筝仍然相信优格最终还是会告诉他,但她没有像他那样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个事实本身,已经是一道裂痕。 如今,这道裂痕变成了渊壑。 “我对你的爱没有条件,我爱你本身……但你对我的爱,是有条件的,你不爱我,从来就没有过,你只爱你的想象。” 秦筝挂断了通讯。 ? “爸爸,人们都说,你是骗子。” 这句话在互联网上更完整的通行版本是:秦筝是一个仗势欺人的骗子。但在傅昭昭的阶层来说,仗势欺人算什么问题?不懂仗势欺人,那才是脑子有毛病的怪胎。 “羙羙,一个人骗人,其他人就会信吗?” 人们相信谎言,胜过真相——理由只有一个,人们需要谎言,来合理化他们自己的选择。 其他人忍受秦筝苛待的唯一真相,是因为他们身具奴性却不愿意自我承认。 因此,他们用金钱的困境和秦筝的欺骗来为自己编造完美的谎言。 秦筝并不同情他们,他没有锁住他们的手和脚,他只不过是身单力薄的Omega,在每一个秦筝施暴的当场,难道他们都不懂、不会也不能反抗吗? 他们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们自认是弱者。 大自然厌恶弱者。秦筝从来都这么想。 傅昭昭向来喜欢跳跃式地对话,她经常立场模糊地向秦筝透露出一些东西,又始终没有真正的下文。 “爸爸,他们说你不乖,让我不要选你。” “那么,”秦筝笑起来,他以深幽凝视他的女儿,“羙羙乖吗?” 傅昭昭十分可爱地歪了歪头,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近乎玄妙的神秘微笑。 或许是两人之间心灵相通的冥冥共感。 秦筝知道了她的答案。 ? 九年前,外界谣传破产的傅之衡曾坐在这里的护栏仰望天空。 九年后,换秦筝坐在路边,他想知道,当一个众叛亲离的人坐在这里,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 此刻,在心中不断涌动的——是痛苦吗? 可秦筝无法言说痛苦,因他只是陷入巨大的失望之中。那些纷至沓来的失望层层叠叠地逐渐蚕食了他的心,直至转化成为深深深深的空洞。 人间不过是些虚情假意。 在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难道会有人不感到快慰?会有人不狂笑出声?会有人不穷途而啸?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切都结束了。 **因为,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 歌里唱“叹世万物皆可盼,唯真爱最短暂”,然而短暂如何可谓真爱,不过是人、心、可、贱。 所谓真心,不过如此,他如此,你如此,我亦如此。 人人如此。 我对他人,再无所求了。 秦筝笑,他解脱了。 在万物坍塌的废墟里,他看见了他自己,他与他相遇了。 **成人世界没有童话。** **承认世界没有童话。** **凡人的爱何来长久。** **凡人的爱何必长久。** -------------------- 歌词来自刺猬乐队的《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第37章 下三十七流 =========================== 夜风很凉。 秦筝想,太晚了,他晚了整整九年。 想必那个倒朱楼的夜晚,傅之衡也曾作如是观。 而那时的傅之衡,当他看见秦筝出现在街尾的转角,那时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真巧,秦筝也在此时望见了傅之衡的身影。 他笑起来,他知道为什么傅之衡当时也笑了。 ——他的糖果终于来了。 秦筝从来不会说命运抛弃了他。 接下来的发展,要说尽在秦筝意料之中也并非如此,可也没有超出他的预想之外,傅之衡是来道歉的。 Alpha脱下外套披上秦筝的肩膀,他拢紧前襟的衣扣,凝视秦筝漂亮的眼睛,哄人道:“别生气了。” 秦筝总是比他更有耐心。 “那两个工作人员已经承认是收钱炒作了,那个Omega的孩子我也让人打掉了。”傅之衡淡淡地说,仿佛他提及的都是小事。 秦筝睐起眼尾,笑意漫了进去。 三十五岁无依无凭的秦筝,仍然有本事让一个有权有势的Alpha为他抛弃年轻漂亮的情人和私生子,怎么能说这不是对秦筝的一种莫大奉承? 一下鞭子一个枣,好本事。 “你不喜欢就算了。”傅之衡垂眸,眸光幽邃难明,“我知道你不想要小孩。” 这时秦筝才懂,Alpha想跟他清算的是哪一笔账。 傅家的医生哪里敢不尽心,怀孕困难再难也有机会,是秦筝不想有这个机会。溯回起来,秦筝也估不到是哪一日,傅之衡竟然知道了他私下里一直有吃避孕药的事。 他猜度傅之衡的想法,或许就如那夜对方的诘问,是啊——十七年感情,七年恩爱——不好吗? 秦筝不想再经历一次鬼门关,他这一生有羙羙就够了,他也当然没有告诉傅之衡他的打算。于是,他在伪饰的甜蜜中毫不留情地踩碎了Alpha的尊严,彻底惹恼了他心高气傲的丈夫。 唯一一次真心,得到的却是谎言,谁会无动于衷? 不错。 十分漂亮的借口,十分精妙的归因,十分恰当的暗示。 傅之衡一句话,就将出轨生子的责任全都巧然地转化到了秦筝身上来。 说实话,或许秦筝也不是不可以同意傅之衡在外找人生育,因为秦筝确实不想生,可傅之衡没有给他任何同意的机会。 自然,他也想到了傅之衡的辩解,秦筝不想生的时候也没有给傅之衡任何同意的机会。 表面看似是同一选择,但选择的实质截然不同。 在关系转坏的那个刹时,秦筝首先寻求的是如何转好,而傅之衡的第一选择,却是将坏,推向了更坏。 “秦筝,我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我只是生气。” 现下想来,以傅之衡对身边人的控制,那个Omega对秦筝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