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他可能是诈降吗?
温无玦抬了抬眼皮,明天攻城,是真是假,让他上去打一场就知道了不是?
他顿了顿,又道:皇上是天子,该有容人的气度。
容你个头。
萧归在心里暗暗地骂,别开了脸,很是不爽。
他兀自气了半天,但旁边安安静静的,却见他相父正在专心致志地瞧着地图,压根都不知道他在生气。
萧归脸上一垮,正要寻衅,却见温无玦手中细瘦的蜡烛燃了的蜡油,正逶迤地往下流,眼看着要滴到他的手。
他蓦地伸手夺过蜡烛。
蜡油顺着烛身,滴到他的虎口上,刺得他一皱眉。
温无玦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下移,瞧见他被烫得通红的虎口,忙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奈何蜡油很快就干了,黏在了皮肉上,他只好用手指给他小心翼翼地抠下来。
他忍不住皱眉,皇上出声提醒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萧归低头瞧着他修长的手指给自己抠蜡干,两人凑得很近,他身上的淡淡的味道飘过鼻尖。
他又心猿意马起来。
他蓦地想要时时刻刻都被蜡油烫着,然后让他相父满心满眼里只有自己。
萧归一扫适才心头的阴霾,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无玦的头顶,然后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他圈入怀中。
相父要小心那个耶齐,朕觉得他不安好心。
温无玦瞧着他认真的神色,真以为他担心耶齐诈降,便认真道:明日攻城,我会让他先打头阵,皇上紧跟其后,一旦入城,皇上率领一支精锐,先攻取武库。
武库是一个城池储存兵器的地方,一旦被夺取,就相当于老虎没了爪牙,轻易可以拿下。
萧归脸色不豫,他想说的是这个吗?
温无玦见他半天没应,抬头看他,皇上以为如何?
萧归忍了忍,不热不冷道:相父所言,自然是最好。
温无玦没觉察出他话里有异,将地图移了过来,指给他看,这里是宁王府邸所在,武库必定是离他不远,且我记得在宁王府后头的宗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动乱,很快就被宁王镇压了下去。
他捏着地图一角,低声道:我猜测宗庙方圆百步之内,应该有武库。皇上到时进城之后,直奔宗庙方向而去就行。
萧归满心不痛快,但在正经事上不敢怠慢,垂下眼皮,仔细地记住地图上的具体方位。
末了,温无玦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扶着酸痛的腰,摆摆手。
皇上回去休息吧,明日之战不可耽误,臣也要眯一会了。
萧归瞧着他起身走到铺着厚厚毯子的矮榻边,便笑着跟了过去,不要脸道:朕今晚要跟相父睡。
温无玦:
放着自己的龙帐不睡,睡臣下的草铺?谁有毛病?
萧归无视他看傻子似的眼神,兀自在他身后的榻上躺下,相父不是浑身被颠簸得酸痛吗?朕给你揉揉?
温无玦无语道:臣的床这么小,一个人睡都够呛,皇上何必在这里挤?
他说的是实话,山间平地极少,他的大帐能撑开已经够呛,扎营的时候,他便跟士兵说够睡就行,不必弄得太宽敞。
萧归努力地往里一缩,一脸正经地道:天气这么冷,一起睡暖和。
温无玦:
萧归见他半天杵着不动,便站起身来,半搂着他躺下,半哄道:相父不是怕冷吗?朕身上热着呢,不怕冷,给你垫背。
罢了罢了,就当是被一只流浪狗缠上了。
温无玦困得不行,懒得跟他计较,便转了个脸躺下。
才闭上眼睛,发觉腰间一只爪子正在蠕动。
你干嘛?
萧归也不知为何,就喜欢掐着他相父的腰。
明明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怎么会有这么软这么细瘦的小腰呢?
黑暗中,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朕帮相父揉揉腰,你不是酸痛么?
睡觉,别碰我。温无玦斥道。
可是不揉揉的话,郁结不散,明天还是会酸痛。
萧归猜的。
温无玦闭着眼睛,一点酸痛又不是忍不了。
哪个社畜没有点腰酸背痛了?
萧归轻轻地哦了一声,那只手却没有收回去,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温无玦见他没有大动作,也就由他去了。
是夜,大帐外头北风吹得萧瑟,呼呼作响。
军中肃静极了,偶有巡逻的军士从帐前帐后走过。
可是守着温无玦大帐门口的士兵都轮流换了三班了,萧归还醒着。
他相父已经睡得沉沉,萧归抵着他的后背,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陌生的,从下而上的欲.望,将他通身烧得火热。
鼻尖缭绕着独属于他相父的味道,仿佛越来越浓郁,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对他相父生出这种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还是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左右更新哈~有事会提前挂请假条。
第31章归降
一夜睁着双眼,萧归几近无眠。
怀中的人稍微有点动静,便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动弹。
直到昏蒙蒙的晨光微起,他眼皮沉重,才真正睡了过去。
温无玦醒来的时候,便觉得腰上一双铁臂似的,将他扣得死紧,脖子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睡得正沉。
这祖宗,睡觉还喜欢抱人的么?
他回眼瞧着萧归的脸,熟睡的他,眉目松懈下来,没有平时的凌厉骄横,一股子少年感纯粹又清澈。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个狗皇帝还是有点长处的,或许毛躁自负了些,但瑕不掩瑜。
温无玦快要记不得原书中的萧归是什么德行了。
他来到这里,从第一次的变数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一切也不再照着原书的故事线走了。
至于未来的萧归如何,尚未可知。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让他继续再睡一会儿,自己则披衣起身。
外面天色暗蓝,尚未大亮,除了守卫与炊事,其余士兵大多还在熟睡。
深冬季节,唯有山泉带有一丝温度,温无玦自己动手在附近打了水洗漱。
泉水从高处而来,浅而清澈,可瞧见水底墨绿的青苔微微荡漾。
他的双手冻得微微发红,然而指骨修长匀称,在深色的山间水中,衬得纤细白净极了。
洗漱之后,温无玦刚起身,退了两步,便撞到身后的人。
手上一紧,被人捉住。
哟!丞相,我发现你不仅人长得好看,手也好看呀!
温无玦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将军进我方营地,都不用通报一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