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他如此,气得口不择言“我看那张画里画的就不是个人,是个妖精!怎就能把你蛊惑成这样……” 假山后,沈今风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喷嚏。 好像有人在骂他。 旁观太后与圣上争吵,其他的宫人俱是大气都不敢出,就显得他这一声特别地响亮。 御花园里顿时死一样的寂静,太后厉声道:“什么人躲在那里,还不快出来。” 催婚被突如其来的打断,倒是正中萧望舒下怀,他抿了口茶,抬眸看向假山那边。 只见假山背后,一个暗卫一步,一步地平移了出来。暗卫身材高挑轻盈,戴了一枚面具,长发用红玉发带束成高马尾,还用红绳编了条短辫。 萧望舒记得他。印象中这个暗卫年初通过了考核,开始跟在自己身边当差,因为他的打扮很与众不同,第一次见,萧望舒就有印象,后来有几回暗卫摸鱼被抓,回回都有他,印象就更深刻了。 按理说这不是什么好的印象,但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厌烦。 沈今风走上前,向整个大熙最尊贵的两位问安。太后本来心情不好,见他如此知礼数,火气倒是消了大半,挥了挥手正想让他退下,忽听一旁的萧望舒道:“你可知罪。” 沈今风:“?”知什么罪?他只是打喷嚏,不犯法吧。 太后的脸色也古怪起来。 沈今风想了想,如实回答:“属下不知。” 萧望舒招来旁边的太监:“你说。” 太监诚惶诚恐地琢磨了一会:“回禀圣上,是……惊扰圣驾?根据宫规第五则第两百二十七条,惊扰圣驾当罚扫紫宸殿一周,严重者加……杖责二十。” 萧望舒轻轻颔首:“把他带下去,杖责二十。” 听见这话,沈今风在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里加了一条:请萧望舒吃炸弹。 旁边太后听见这个责罚,一时间惊疑不定起来。熙元帝的作风她了解,皇帝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从不会苛责宫人,他来这一出难道是因为被自己催婚催得心烦,所以迁怒于这个暗卫? 太后忙道:“皇上,这小暗卫也是无心之失,依哀家看,让他扫一周紫宸殿就够了,杖责就不必了吧?” 萧望舒道:“母后有所不知,这个暗卫犯事不是第一次了,朕若不严加惩戒,只怕他以后更变本加厉,祸乱宫闱。” 沈今风弯了弯眼:明天就把宣政殿炸了。 太后还想再说什么,萧望舒却已经起身,让两个太监押着沈今风前往刑房,亲自过去监刑。 一旁的宫女过来搀扶,太后望着小暗卫弱小、可怜又无辜的身影,捏紧了手里的绢帕:“是哀家太心急,连累了这孩子……” 这一日过后,很长的时间里太后没有再催过婚,因为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每有一个皇帝被催婚,就会有一个无辜的小暗卫惨遭迫害。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两个太监将沈今风押到行刑台上,在旁值守的两个行刑官一看是他,咧开嘴乐了:“哟,老顾客啊。” “十一今天又得罪了哪位贵人,上我们这挨打来了?” 没等沈今风回答,“贵人”就从后边走了进来。 两个行刑官转头一看,吓得原地下跪:“参、参见圣上……” 萧望舒缓而轻地抬手:“不必多礼。” 他回头向刑房外望了一眼,转回来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里面的人不要声张,接着压低声音道:“不动真格,弄出动静即可。” 沈今风原本已经死鱼一样趴在行刑台上,准备好任人宰割,闻言诧异地回过头,正好与萧望舒四目相接。萧望舒的眉眼清冷疏离,不带有一点戾气,看着他时甚至还有一点柔和。 于是沈今风明白了,刚刚都是装的。 萧望舒吩咐两个太监去取来了糕点果盘,还有一壶茶,就在刑房里坐了下来,躲个清净。 两个行刑官按照圣上的吩咐,举起板子打沙袋打得「砰砰」响,一副状况惨烈的样子,可行刑台上的主演却静静地趴着一声不吭,他们忍不住道:“十一,你倒是配合一下啊?” 沈今风配合,懒洋洋地哼了两声。 行刑官:“声微,饭否?” 他说:“你们就当,我已经被打死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平日里清冷高不可攀的圣上,其实只有十九岁。 两个行刑官拿他没有办法,就在此时,一旁的萧望舒放下了茶盏,淡淡地问:“吓到了?” 沈今风没有吓到。只是睡眠不足被影使膈应了一番出门散个步还能被抓进刑房,他的心情多少有点郁闷,所以懒得配合演出。毕竟当了暗卫以后,躺平摆烂已经成为他人生的座右铭。 沈今风道:“回圣上,没有吓到。” “那你是怎么。” 这回没等沈今风回答,他的肚子先抢答了。 行刑官一听就乐了:“好家伙,原来你是真的没吃饭。”笑完他们忽然意识到圣上在旁边看,顿时噤了声。 听见小暗卫肚子叫了,萧望舒拂茶盖的指尖一顿,也不由莞尔。他抿了口茶,让太监把糕点果盘端过去,道:“都是你的了,吃吧。” 沈今风看了一眼玉盘里精致的点心。往常他们能吃到的都是御膳房剩的糕点,已经过了最佳的赏味期,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新鲜出炉的。 因为糕点太好吃,他险些噎住了。 萧望舒吩咐:“给他倒杯茶。” 于是沈今风又喝上了御用的西湖龙井。他忽然觉得,假如天天都能像这样好吃好喝,留在皇宫里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可惜不能。 没等沈今风受完「刑」,旁边的太监恭敬提醒道:“启禀圣上,卯时就要到了。” 朝中官员们通常卯时前便会在宣政殿外等候,卯时正大殿开启,便是君主上朝处理政事的时间。 萧望舒闻言放下茶盏:“走吧。”便带着随侍的宫人离开了刑房。 行刑官爱岗敬业地继续演了一会儿,听见宣政殿的方向传来击鼓的声音,就知是圣上驾到,百官觐见了。他们演戏演得也很卖力,这会儿汗流浃背地坐到了行刑台边,问沈今风:“十一,御膳房的糕点好吃吗?” 沈今风把玉盘推过去:“你拿一个尝尝,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行刑官连连摆手“这是圣上赐给你的,其他人可不敢随便吃。” 见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沈今风算是明白了在古代「御赐」这两个字的含金量。他毕竟是个脱离了封建思想的现代人,没有像古人那样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 “十一,我怎么觉得圣上对你……还挺宽容的。” 沈今风:“有吗?”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