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球啪叽一下从半空掉落,仿佛能听见它无声的痛苦呐喊。 赫佩斯笑容一滞,手中的激光笔落到桌面,一声脆响。 他远离光屏,皮笑肉不笑地道:“阁下还真是冷酷无情,油盐不进。” 怎么听怎么咬牙切齿。 谢长留照例是那副天塌下来都挨不着的冰块脸。 他这张脸就足够代表他的看法了。 红发军雌嘴角抽了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谢长留。 谢长留的眉心皱了皱,下一秒,就听见赫佩斯的声音在酒店房间内响起。 “对了,”他说,“还未恭喜阁下成为皇家军校的新生。” “谢长留阁下,恭喜啊。” 赫佩斯一字一句道,笑容恣意张扬。 十秒之差。 一阵沉默后,谢长留毫不留情挂断了视讯。 挂断前似乎还能听见赫佩斯嚣张的笑声。 “仙尊啊,好感度又变低了呀。”3055躺在地上,骨碌碌地滚来滚去,有气无力地说。 谢长留和赫佩斯斗法,最后严重损失的是它。 一个可怜的拯救反派系统。 谢长留重新打开光脑的收件箱,打开第二封来自皇家军校的邮件。 新生报到时间在后日,班级是战斗系机甲单兵专业一班。 昨天报名时,3055从旁做专业指导,给他把皇家军校所有的专业都快速介绍了一遍。 向他极力推荐,作为一名小白花雄虫最适合的各项专业。 然而它的意见注定不会被采纳。 修炼剑术的凌洲仙尊根本没多加考虑,直接选了机甲单兵专业。 将昨天那位负责雄虫招生的亚雌老师吓了一跳,还极力劝说他三思。 换来凌洲仙尊一句笃定的“是”。 亚雌老师长叹一口气,随他去。 同一时间,皇家军校行政楼教学办的办公室内,赫佩斯收起光脑,朝教学办主任摆了摆手:“帮你请个假的事,没必要一直道谢。” 教学办主任今早一到学校,家里就出了事儿,正巧迎面撞上赫佩斯,这位好心的红发中将热心地帮他请了个假。 顺便替他坐班。 十点多,这位教学办主任才解决完事情回到办公室,开始批复昨日报名的雄虫学籍申请录入,以及反复和赫佩斯道谢。 赫佩斯双手插兜往教官办公室走,回想起方才视讯内,谢长留一瞬僵住的表情,还是有些乐不可支。 本以为是个纯粹的石头精,却没想到还有点情绪起伏。 赫佩斯想着,耳边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脑子里某根神经像是被突然吊起,往办公室走的脚步一顿,转道走向喧闹处。 ……奥斯尔德。 长相温润儒雅的年轻雄虫站在长廊处,大概是要往教学办走。 年轻的雌虫、亚雌教师们探出头,与他打招呼。 这位精神力等级A级的雄虫微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身后跟着两名雌虫军官。 那是他的雌侍。 奥斯尔德不是为了逃避匹配婚姻才来皇家军校就读,反而是因为学历。 他就读的专业甚至是军事指挥系,成绩在专业内也排的上号。 看见从走廊拐角处走来的赫佩斯,他抬手,打了声招呼:“赫佩斯中将。” 像是突然有只手按下暂停键,所有的发声源被掐住脖子,戛然而止。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在场的雌虫与亚雌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赫佩斯。 奥斯尔德身后的两名军雌更是紧皱眉头。 赫佩斯牙关紧咬,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笑,仿佛完全没有感知到古怪尴尬的气氛:“奥斯尔德阁下,上午好。” 他故作不知,奥斯尔德却是真的没有察觉出来。 精神力等级A,在雄虫基因等级日渐下降的帝国境内,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他身为A级雄虫,天然有权力蔑视大多数情况。 “中将这是要去哪儿?”他笑问道。 赫佩斯彬彬有礼道:“奥斯尔德阁下,我要回办公室整理资料,毕竟明天就有一帮新的学生入校。”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指甲却狠狠嵌进了掌心。 奥斯尔德了然似的应了声:“原来明日就有新生入学了吗?” 他不会去记这些琐事。 “是的。”赫佩斯答道。 奥斯尔德身后一名军雌俯身,在奥斯尔德耳侧道:“雄主,时间——” 奥斯尔德偏过头,轻声道:“我希望不要有第二次。” 语气轻缓,那名军雌却身形一僵。 他知晓是贸然开口引得雄虫不快,便安静退后,一言不发。 澄黄的眼眸却带着怨怼看向赫佩斯。 “雌侍不懂事,还希望中将不要介意。”奥斯尔德略带歉意道。 四周响起轻微的倒吸气声,为他略带歉意的语气感到怜惜。 与此同时,是射向赫佩斯的愤怒眼神。 “自是……不会介意。”赫佩斯慢慢道。 他看向奥斯尔德,说:“就不打扰阁下了,我先——” “为表歉意,不知道中将有没有时间,也许我们能抽空吃顿午餐?” 奥斯尔德并不在乎他话里隐隐的推拒之意,微笑道。 周边吸气声更大了。 赫佩斯却仿若无闻。 大脑中的那根绳崩的更紧了,视野逐渐变得宽阔,所有虫的脸开始模糊。 某种喜悦与兴奋共存的情绪肆无忌惮涌入他的胸腔,他收敛起轻浮不着调的笑容,用浮夸的语气回答奥斯尔德。 “自然是有时间的。”赫佩斯说。 奥斯尔德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那就现在——” “但是……” 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冷气息忽地包裹住赫佩斯,那些喜悦与兴奋忽地冷却,溢满胸腔的情绪被急速抽空。 变形扭曲的视野重回正常,他在恍惚间,看见了谢长留。 黑发的雄虫用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看向他,霜雪一般的清俊面容上满是淡漠。 红发军雌生硬扭转了话题,险些咬到舌头:“但是得改日了,奥斯尔德阁下,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做。” 赫佩斯落荒而逃,留下奥斯尔德一脸难以置信。 周遭的虫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那个将奥斯尔德视作挚爱的赫佩斯居然拒绝了奥斯尔德的邀约! 温和儒雅的雄虫低着头,面容隐匿在阴影里。 隐约看去添了几分暴戾。 片刻后,他抬起头,遗憾似的叹了口气:“真是不凑巧。” 于是周遭便只剩下安慰他的声音。 落荒而逃的赫佩斯冲回教官办公室,将自己的头发抓的一团乱。 真是疯了!他刚刚居然出现看见谢长留的幻觉! 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镌刻在他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