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三模分数估算自己的高考成绩会在多少分。 陆川也之前二模成绩考到过六百分，三模却只有550，各科老师综合了他这大半年来的成绩，都夸赞他努力用功，本省的二本学校是稳了，外省的一本也轻轻松松。 可那都不是A大。 他心里沉沉压着夙愿，和宁雪聊天时声音也有些沉重，宁雪心思通透，看出他状态不佳，正准备问他怎么回事，少年忽的开口：“你陪我照张相吧。” 学习于他来说，当真是件难事。 越是去努力，才越发觉自己当时信口开河许诺的高分有多难拿。 如果考上了A大，他才有机会追她。 如果没有考上，他也不配和她在一起。 所以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虽然提前就打退堂鼓不是他的风格，但想要提前留个念想的心却越来越强烈。 宁雪从他的眼中看出几分挣扎。 她没拒绝：“嗯。” 他拿出手机。 为了入镜，她往他身边靠得近了点，然后仰起脸看向镜头。 从陆川也拍摄的那个角度看，她就像是依偎在他怀里一般。 这样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冒出来，宁雪心脏蓦的重跳一下。 陆川也站在镜头前，罕见的有些紧张和局促。 他原本想将自己的表情调整的再好一点，心里百转千回，非常懊恼，本就心烦意乱，手指还不小心摁到快门，“咔嚓”一声，定格记录。 “……” 陆川也有点懵。 在他发懵的同时，宁雪已经主动退出一步——这意味着她并没有准备与他多拍几张的打算。 “看看。” 陆川也不情不愿地将手机收回来，照片上，宁雪笑得很甜，她本来就是清纯可人的长相，在薄薄的晨曦里弯起眉眼，美好如画。 她身边的他显然傻冒了许多——表情呆滞，甚至眼睛微微闭着，像个傻子一样，引以为傲的帅气在她完美的衬托下显得一文不值！ 陆川也懊恼地当场就想把手机丢了。 宁雪却在笑：“嗯，拍的不错，发给我啊。” 他有些抓狂：“不行，你等会下，我们重新拍一张。” 宁雪才不要，她笑着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不行，我就要这一张。” 陆川也不给，将手机藏在身后，她双臂围上来，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开学时在学校的人工湖边，他调笑她主动抱他，她脸红着踹他一脚的时候。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再提，她也装作没意识到，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顺势从他手里抢夺走了手机，打开微信，发送至自己的手机上，再将手机递还给他。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一套动作，她仰起脸，冲他笑了下。 “我走啦。” 陆川也望着她窈窕而去的背影，舌尖抵了下口腔壁，感觉以前那股子年轻气盛又卷土重来。 草。 还有最后一个月，他有时间在这伤春悲秋，倒不如抓紧时间往死里学！ 最后的这一个月，时间过得飞快。 高考为期两天，下了两天雨。 当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后，紧张了两天的高三学子们终于解放，一窝蜂似的从考场里出来，雨已止息，天已变得晴朗。 他考完状态很好，一年时间，早已和当时一问三不知的学渣判若两人，心里估算成绩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陈沛几个早就在计划考完一定要大吃一顿，然后携手网吧战个通宵，陆川也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回学校走了一圈。 不知不觉路过最外侧的那栋教学楼。 穿白裙的少女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乌发裙摆随风飘扬。 脚步一时顿下。 恍惚间，他想起来她第一次拦下他时的场景。 他和陈沛几个打完球，从操场方向走过来，是准备去超市买水喝的。 是龅牙先瞧见的她，小声道：“哎哟，校花真的好好看啊。” 陆川也这才漫不经心地朝她的那个方向看去一眼，却猝不及防撞进她漆黑明亮的眼中。 对视的刹那，像是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胸口燃烧，陆川也一时诧异，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 她往前跨一步，郑重道： “陆川也同学，我喜欢你。” “请和我交往吧。” 冷傲的少女大抵是没有什么追求人的经历，尽管用了“请”这个字，但听起来不像是请求，倒像是命令。 在所有人“哇”一声的起哄声中，陆川也听见自己噗通噗通重跳起来的心跳声。 一如现在。 唇角不自觉地高高扬起，他往她那个方向走过去，笑道： “来接我啊？” 本以为会收获宁雪一个白眼，没想到她破天荒点了下头。 “嗯。” 陆川也一时怔住。 宁雪看了眼雨过天晴后的蓝天，不紧不慢道。 “今天天气很好。” 陆川也：“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宁雪很有耐心地配合他问道。 “因为你回来了。” 这六个字，陆川也说得诚心诚意。 因为她回来了，所以南城都放了晴。 宁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说你……” 她止住笑，声音停顿了下，“都哪学来这些吐了吧唧的土味情话的。” 陆川也无视她的嘲笑，快乐道：“你也承认这是情话啊？” “嗯？” “我只对女朋友说情话。”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他目光闪烁，看似镇定随口一问，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虽然知道在成绩和录取通知书寄来之间，宁雪答应他的几率几乎为0，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每次佯装随意问出来时会感到由衷的紧张—— 在她停顿的时间里，他像是被人掐住口鼻，连呼吸都没法畅通如意。 下一秒，听见少女比他更随意的回答声：“嗯，好啊。” 嗯。好。啊。 大脑里迟钝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他盯着她的脸，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凝结。 “……我说的女朋友不是女性朋友。” “嗯，我理解的女朋友也不是女性朋友。” 宁雪轻描淡写地转过脸，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可少年已经先她一步，将她整个人都用力扣进怀里，力道之大让她简直觉得自己如果不挣扎的话很快就能被他捂死—— “喂——” 好在陆川也的CPU烧得还不是那么干，在她准备给他来上一拳叫他脑袋不灵清的大脑快清醒过来之前，陆川也松了箍在她腰上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他真的快让她折磨疯了。 有谁在这种问题上还可以保持这么轻松加愉快的表情啊喂！ 宁雪确实想对着他翻白眼了。 “嗯，我刚才开玩笑的。” 陆川也不管，傲娇“呵”了一声，“那我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