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币的情景也早已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力。 繁荣的商贸街道中,绝对不会缺少那些以偷盗为生的人的存在。 “老大,那个小胖子的钱袋可真鼓,看他刚才掏钱的架势,里面剩下的肯定不少。” “是啊老大,我们赶紧动手,把它偷过来。” “蠢货!” 领头的人一左一右狠狠地敲了一下两个喽啰的脑袋。 “你们懂什么?那小胖子的钱袋看起来鼓,但是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哪个蠢货会让小孩子身上装那么多钱?” “肯定是装着一袋零嘴,只是上面放着一点钱币哄他玩而已。” “啊?这样吗?那……老大,我们还要去偷吗?” “当然要去。” 小偷头子看着前方,眼中流露出睿智的光。 “我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个蓝眼睛的少年。” 他眼馋地看着蓝眸少年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说:“快,你们绕过去,将他挤到我这边来。” “好的老大!” “没问题老大!” 两个小喽啰一溜烟就消失在人群中,小偷头子左右看看,挺直腰板,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随着前行,人越来越多,道路也变得有些挤了。 弥亚手中还抱着那捧花,想了想,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刚要开口叫住走在前面的小胖侄子,突然旁边有人挤过来,他便下意识往左边让了一些。 偏生这个时候恰好又有人从左前方走过来,于是,他和那人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他抱着花束看不太清脚下的路,那个人走得又很匆忙,撞他的力道很重。 他被撞得踉跄一步。 恰好脚下已是人行道的边缘,他一脚踩在边上,顿时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一双手臂从后面伸过来,将他接了个满怀。 弥亚感觉到自己的后脑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真香。” 那人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一只带着雪白手套的手伸过来,从他怀中抽走一只含苞待放的蓝色蔷薇。 等弥亚将脸从怀中的湛蓝花瓣中抬起来,转头四处去找的时候,身后扶住他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 得手的小偷头子正喜滋滋地往前走,突然迎面走来一人,和他重重撞了一下。 他被撞得踉跄一步差点摔倒,恼怒地想要骂人,但是回头一看,发现撞他的人走得飞快,转眼就消失不见。 他只能悻悻然地呸了一声。 转头想起今天的收获,他顿时又开心起来,下意识伸手摸进怀里,想要再摸一摸自己的收获。 然而,手伸进去,他掏出来的却是一朵蓝色的蔷薇。 小偷头子很懵。 等等。 我钱袋呢? 我——钱——袋——呢! 我刚刚还揣在怀里的那么大一个钱袋呢?! 在小偷头子整个人懵在当场的时候,早已离他远去的那个人此刻已经坐在了喷泉广场之上。 雪白的鸽子在广场上飞舞着,漫天都是它们洒落的洁白羽毛。 伴随着广场中流浪的吟游诗人的歌声,那人将那鼓鼓囊囊的钱袋一打开,不由得莞尔。 钱袋中没有钱币,满满一袋都是零嘴儿。 全部都是某位心心念念想要把孩子的身体补得和自己以及自己家族中人一样壮实的老父亲给自家宝贝孩子准备的好吃的。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从钱袋中拿出一块蜜饯,剥开外面的纸,随手一抛。 蜜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准确地落入他的嘴中。 嚼了几下,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泛开,让他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 回家后才发觉自己装满零嘴的钱袋不见了,弥亚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在人多的地方挤掉了。 反正里面也没装钱,掉就掉了。 于是,他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小胖侄子以太累为借口,硬是赖在他家里,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吃了晚饭。 “咦,小叔叔,你怎么不戴耳饰啊?” 小胖侄子吃着吃着,突然发现自家小叔叔的耳朵上是空的,立马就来了精神。 “没有吗?我给你买啊!” 他还有大半袋的金币没花出去呢。 “你喜欢宝石的还是金子的啊?干脆我全部给你买,你想戴哪个戴哪个好不好?” 他话没说完,一旁的胖富商不乐意了。 “我儿子要的东西,我给他买。” 想着他这个孙侄子今天给自己儿子买了一大堆东西,他就很不爽。 给儿子花钱买东西是他的权利,哪轮得到这个小家伙。 小胖侄子嘿嘿一笑。 “没关系,叔爷爷你买你的,我给小叔叔买的算我的。” 那边一老一小斗着气,这边夫人笑着对弥亚说:“怎么?我昨天给你的那些耳饰都不喜欢?明天我们去宝石铺看看,买你喜欢的好不好?” “不用了。” 弥亚赶紧摆手。 “我只是觉得戴着不习惯,不舒服。” 他那个世界的男性可没有带耳环的习惯,他戴着总觉得别扭。 “这样啊,没关系,你不喜欢就不戴。” 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他,将一杯鲜奶递过去。 “把这个喝了,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得多补补。” 弥亚看着那一大杯奶,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这对父母每次吃饭都拼命给他塞吃的,唯恐他吃得不够多。 虽然心里无奈地想着,但是他还是乖巧地接过鲜奶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一边喝,弥亚一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耳朵。 其实,除了以前那个世界没有戴耳饰的习惯以外,他还有一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告诉他,他不能戴耳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不能。 ………… …………………… 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挂在夜空之上,将明亮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 月光跨越了万里之遥,来到遥远的北地。 流光般的海蓝宝石在月光下散发着沁蓝的光泽。 金色的流苏从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缝中滑落。 断裂的金丝绳垂落在夜空中,微风吹来时,细丝就在夜色中轻轻地晃动。 夜色已经很深,斜身坐在窗子横栏上、靠在窗边的年轻人已不知看着手中这个断裂的耳坠多久。 许久之后,他低下头。 没多少血色的薄唇轻轻地落在手心中的湛蓝宝石上。 宝石冰凉的气息从唇上出来,一直传递到他同样冰冷的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