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另一半递给他。 林鄞业眉眼舒缓了,他嫌脏了手,便微微俯身,微启着唇,眯眸看着寇辛。 寇辛下意识把那一半桔子塞进了他先生嘴里。 林鄞业在朝九歌无声注视里,对寇辛奖励般地微微笑了下,而后咽了下去。 把好不容易剥好的桔子全分出去的寇辛茫然地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后知后觉,都给别人了,他吃什么? 寇小世子终于明悟。 他不是来林府作客的,是来受气的。 林鄞业把一盘晶绿的玉提子放在寇辛面前,“酸,吃这个。” 寇辛满心怨气,“我手都脏了。” 林鄞业拧了拧眉心,拿了张帕子给寇辛擦手。 其实不脏。 玉白的指尖沾了点汁液,反而满手都是桔子的清香,轻轻一擦,就全擦净了。 寇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林少傅的伺候,哄好了后就乖乖吃着玉提子,不作幺蛾子了。 朝九歌眼看他们师生二人旁若无人地亲昵,眉角抽了抽,支起指骨敲了敲桌,在这场隐而不宣的较量里,他率先败了下风,沉不住气地将底牌显露。 朝九歌扔出一张信纸,丢到桌面上。 寇辛好奇地瞥了一眼,还没看到信封上写着什么,就被林鄞业抽到手中,迅速展开。 林鄞业一目十行地看完,再次沉下了脸。 寇辛坐在后头,隐隐只看见信封露出的底角,那是一个人名,朝开头。 寇辛神色微微一变。 整个大夏,没人不识得这个名字,那是朝老将军。 片刻,林鄞业冷声道,“我可以替你传话给我三叔那,但北疆的粮,林家帮不了,户部也帮不了,此事成与不成,全看官家如何想。” 朝九歌这才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朗声道:“自是如此,少傅大人的大恩大德,邺安铭记在心。” 寇辛默不作声地听着,不明觉厉,玉提子都吃不下了。 林鄞业长袖一挥,“那在下就不恭送了。” 朝九歌便弹弹衣袍站起身,意气风发地走了,走前还把寇辛手中的玉提子摘了一个来,抛进口中。 寇辛第二次被虎口夺食,险些没气得一口咬住朝九歌的手,他腮帮子塞着个玉提子,更像是被气鼓的了,叫林鄞业好生捏了一把,“你想知道?” 寇辛把口中的玉提子咽下去,别过脸,拍下林鄞业的手,“我才不想。” 林鄞业坐在太师椅上,“当真?” 寇辛静默几息,将脸转了回来,一双琉璃瞳直勾勾盯着林鄞业。 林鄞业失笑,他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折起来,塞回进信封里。 林鄞业问:“你猜朝九歌为何回京?” 寇辛不假思索,“不是漠北三城重建完毕,北疆蛮族也不敢再犯,他才得空回京授封吗?” 林鄞业拿信封敲了下寇辛的脑袋,“你当真以为仅仅两年就能击退蛮族,重建漠北吗?” 寇辛被敲得闭了闭眸,不耐烦地挥开,“北疆没钱了?” 林鄞业微一颔首,“快要入冬了,届时蛮族又会席卷而来,但漠北正在重建,朝九歌不想在这时候开战,或者说,北疆不能在这个时候开战。”他沉声道,“除非他们手中有粮。” 寇辛:“但是皇舅舅不想给?” 林鄞业:“不是不想给,是给不起了。” 寇辛垂了下眸,打了两年仗,还要重建漠北三城,国库自然空虚,朝九歌来找林鄞业,无非是来要粮,其因有二。 有没有钱,能不能出得起,也得看户部的意思,而户部尚书又是林家人,还同林鄞业有着这么一层本家关系。身为朝廷重臣,朝九歌不能私下同户部尚书会面,但同一个没实权,只在上书房教书的少傅却可以。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林鄞业给他三叔传个话,让他在圣上面前松松口。 若是他三叔不肯。 那么朝九歌自然想从江南林家捞点银子做军饷。 只不过,林鄞业为何答应呢?朝老将军给林家究竟许了什么好处?寇辛微微蹙了下小眉头,又想起那个梦,总不能是这粮没出,叫蛮族一路打到京城,杀了天子一家,最后又被打了出去,才叫燕京涵一个隔了三代的宗亲王上位? 寇辛惊恐地摇摇首,把这个想法晃出脑袋。 林鄞业皱眉扣了扣桌,“瞎想什么?” 寇辛瞬间回神,吞吞吐吐问,“少傅,蛮族……有没有可能打进来?” 林鄞业无声沉默下来,他看了寇辛半响,很难想象,寇辛这么单纯的性子,能在宫里长到现在。 林鄞业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夏不会因外敌而亡。” 寇辛跟林鄞业清明沉静的双眼对视半响,惊悸的心缓缓变得平和,闷闷应了一声。 林鄞业又冷声嘲了一下,“朝家虽然养出个强盗来,但北疆会在朝家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寇辛困惑反问:“强盗?” 林鄞业:“拦路抢钱的强盗同上门要钱的乞丐,寇小世子觉着,朝将军算哪种?” 寇辛认真地选了选,“朝将军比起乞丐,还是他要厉害一点的。” 起码乞丐不会打得过林府的护卫,一路闯进这水榭亭内,叫林鄞业理整衣冠迎接。 寇辛心道,打上门要钱,可比强盗厉害多了。 林鄞业温和地拍了拍寇辛脑袋,“以后可要离这种人远些,莫要学坏了。” 寇辛点头如捣蒜,混成朝九歌这样,还得朝老将军亲自替他儿子开口讨钱,可多落魄。 林鄞业满意地眯了眯眸,奖励般给寇辛塞了颗玉提子进嘴。 这颗玉提子有籽。 林鄞业的手还在他面前伸着,被伺候惯的寇小世子下意识吐了两颗晶亮的籽出来。 寇辛:“!!!” 他霎时跳起来,恨不得缩进榻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鄞业微垂眼看了手心半响,半响,若无其事地拿帕子包起来,擦了擦手,平静道:“过来。” 寇辛疯了才会过去,他迅速爬下榻,“礼也给先生送到了,这也到午时了,学生该回府用膳了,少傅不用送了!” 林鄞业温和一笑,“站住。” 寇辛脚步一顿,撒丫子就跑。 林鄞业人坐在太师椅上未动,一倾身,伸手提着寇辛的大氅把人强硬拽了过来,嗓音是同粗暴的行为完全相反的温润,“世子跑什么?臣又不会吃了你。” 寇辛真心觉着身后的林少傅此时比会吃人还可怖,他被林鄞业按在身前,身后人问他:“世子饿了?” 寇辛摇首再摇首:“不饿,我不饿。” 林鄞业却不听,“张嘴。” 寇辛把嘴闭紧,生怕被喂下什么毒药。 林鄞业将整盘玉提子多拖了过来,放在二人身前的桌上,摘下一颗,抵在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