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大寒大旱,别说河了,连片雨都难见,种不了田,便征不了赋,又不同毗邻西域的边城来往可通商。 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朝廷为何要干? 朝九歌心知肚明,但朝家守了北疆百年,他再看不下去漠北的寒苦。 寇辛沉吟片刻,起了兴趣。 朝九歌没有半分骗小孩的心虚,继续道:“因着今年,是林冯迁任户部尚书后,上一任户部尚书彻底告老还乡的一年。” 林冯便是林鄞业的三叔, 寇辛恍然大悟。 朝九歌接着道:“北疆的事不单是武将的事,整个大夏都要担此责,做文臣的,本就该在后方送饷,怎的将这强盗名声安在我头上了?这本就是林琅简该做的。” 这话要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朝九歌早被一人一口唾沫子给淹死了,偏生小世子此时还未入朝,什么都不懂,他信口胡诌,寇辛也只会应是,“林家这么富,丁点子都不给?” 朝九歌:“可不。” 寇辛被忽悠了一通,只觉这表面光风霁月的林府怕都是人命堆出来的,林鄞业更是心思深沉,倒看朝九歌的印象又好起来了。 他本就对朝九歌印象不差。 气氛都哄托到这了。 朝九歌将手中捏着的帕子丢进暗格里,“林家上下都不是什么好的,你日后可别再来林府,否则又像今日般,护卫候在门外,你在门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寇辛深以为然,若是护卫在,也不用护卫,单就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屏庆在,他今日也不会这般轻易被林鄞业欺负了去。 朝九歌再劝,“也少些同你这先生亲近,你一片赤诚待他,说不定人也只当你是个逗趣的,莫再被人骗得哭鼻子。” 寇辛反问:“谁哭鼻子了?” 朝九歌低笑,“我,我哭鼻子了,行了么。” 寇辛这才哼哼一声,“日后我母亲再要我来,我也不来这破林府了。” 朝九歌赞叹,“是如此。” 方才在那水榭亭内见这师生二人亲近的气总算舒了下来,朝九歌又问,“可要我送你回去?” 朝九歌的马车比寇辛的可要宽敞得多,可到底没寇辛的小窝舒服,他想都未想便摇首拒了。 朝九歌也不恼,屈指敲了寇辛的额两下,“小没良心的。”转眼就能从亲近变得疏离。 寇辛拍下他的手,毫不留情地跳下马车,回了长公主府。 一回府,寇辛便迫不及待地找他娘告状,一路奔去了前厅,驸马在与长公主用膳,长公主远远瞧见人,便放下筷子迎了过去,“回来了?” 寇辛委屈巴巴:“娘,我被欺负了。” 长公主回眸跟驸马对视一眼,乐道:“谁有胆子欺负你呀。” 寇辛愤愤说了起来,“还能有谁?不就是娘央着我去回礼的那人。”他气道:“我不就不小心把提子籽吐他手里了嘛。” 驸马筷子一个不稳,磕到了碗边,发出“叮”一声响。 长公主怔了怔,“吐谁手里了?林少傅手里?” 寇辛理直气壮地点点头,“他非要按着我吃完那玉提子,我都吃了半盘了他还不放我走,我一气之下咬了他一口。” 驸马拿筷的手都在抖,忍了忍,放下不吃了。 长公主笑容微些僵,“然后呢。” 寇辛怒气冲冲,“他还将那玉提子碾烂弄了我一身,娘你看,我袖口都脏了。” 长公主仔细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确实闻到一点果香,道:“那确实……有些过分,除此之外,他可打你骂你了?” 寇辛怒气一顿,“那倒没有,不过娘不用担心,我临走时又踹了他几脚,半分亏都没吃着。” 长公主的笑容彻底僵了,“你再说一遍,踹谁?” 不等寇辛答话,驸马拍桌而起,怒道:“逆子!那是你先生!” 寇辛被吓了一跳,连忙往长公主怀里投,“娘,爹又不讲理!” 长公主连忙拍了拍寇辛的肩,一双美目瞪了驸马一眼,驸马气得心梗,忍道:“明明是你无礼在先,你竟还对你先生又咬又踹,平日学的诗书礼乐,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长公主轻声喝道:“夫君!” 驸马狠狠一甩袖,背过身去,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你就惯着他罢!” 寇辛紧紧搂着长公主的腰,呜呜叫道,“明明是我被欺负了!爹不帮我说理反倒说起我来了!娘,辛儿委屈。” 长公主拍了拍寇辛脑袋,“行了,可别跟我叫屈了,就你这混世小魔头,人林少傅指不定比你还冤呢。” 寇辛不依,闷着声不说话。 长公主温声道,“你瞧,是不是你先做错了事?” 寇辛冷哼。 长公主又道:“林少傅是不是未打你也未骂你,只让你吃了几颗玉提子赔罪?” 寇辛别过脸。 驸马道:“那叫赔罪?你们就惯着他!” 寇辛又换了一个方向,把脸别过去哼哼。 长公主接着道,“而你呢,你咬了人,还踹了人家,到底是谁不讲理呀?” 寇辛埋头不动了。 长公主点点他脑袋,“晓得了?明儿个我差人给林府回个礼,这事就算过去了。” 寇辛闷声道:“我才不去。” 长公主低笑,“你呀,也没让你去,再去一回,你怕不是要把林府给拆了!娘可赔不起。” 寇辛不服气道:“我才不会。” 父子二人一个气得吃不下,一个还在斗气,长公主只得站出来当一家之主,主持大局,“都坐下来好生用膳。” 午膳用完,寇辛冷着张脸回了锦榭院,若非门用不着他来开,他都要把门给踹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响,又坐起来。 寇辛撇去因着他娘的话,生出的些许愧疚之心,心中道,他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事他就不跟林鄞业计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扯头花大战 林少傅:他个强盗乞丐 朝将军:他全家上下都抠门 寇小世子:啊对对对你们说得都对 第48章 见面 九月初时, 天又冷了些许。 从平日早晚寒凉,响午偶尔日头高照的暖阳天慢慢转成整日都吹着冷风的寒。 七月流火,八月秋高。 九月霜始降, 妇功成, 可以授冬衣矣。 国子监放了九月授衣假,足足有半月。 假完返学时,便会张今年岁试的榜, 林鄞业手中那份公文只不过是国子监同礼部官员粗粗筛过一遍,录下不错的人名, 差人送了一份到林府来。 想着还要等半月,寇辛心里便如隔靴搔痒般难受,早知当日便是咬林鄞业一口他都要将那份公文看完,虽都是些国子学的监生, 但他好歹能晓得季钟那群人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