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别着急。” 他像一根主心骨,魏雪呈情不自禁地看向他。 “你听我说,我有办法的……只是,”他踌躇着,像下定决心一样,压着声音说,“……我不能保证她会做什么。” 01:19:38 第119章 再一次见到梁夫人,魏雪呈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梁家的确财大气粗,听闻申城有好几家医院背后的老板都姓梁,只是医治一道小伤,梁夫人竟将几家医院内说得上名号的医生叫来了不少。 魏雪呈看着宿清被六七个医生围得水泄不通,咂舌之余也感到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也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吧……他想。 不知道的还以为宿清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了。 但这种超出人意料的阵仗反倒把他的心安定了下来,魏雪呈坐在一旁,微吐了口气,抿着嘴唇看向梁夫人。 不料与她撞了个对眼。 梁夫人正在看他,魏雪呈猝不及防,拿不准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短暂思考了一会儿,他冲梁夫人礼貌地点了点头,轻声唤:“……梁阿姨。” 梁夫人对他柔柔地笑了一下,向着他走过来。 “我们出去说?”她问。 魏雪呈面露迟疑,末了还是答应:“好。” 宿清已经同他说过了,梁夫人认识他的妈妈,但宿清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因此也无法预测梁夫人在知道他们私奔后会对他和魏雪呈做什么。 此前不愿意接触任何一位长辈,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可如今为了治伤,也不得不接触梁夫人——毕竟只要梁夫人借个私人医生给他们,便足够解燃眉之急,还不会留下身份痕迹。 魏雪呈走出房间,被梁夫人带着寻了个安静地方,面对着她坐下来。 “你妈妈现在还好么?”梁夫人问。 魏雪呈垂下眼睛,第一个问题就让他哑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肯定不好,他心道。 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事,钟芝兰一定难过极了,如今在心里责怪着他吧。 他避开了梁夫人的问题,道:“我从不知道您和我的母亲认识……” 梁夫人看出他的抗拒,倒不生气,只是微声叹了口气:“是我认识她罢了。” 魏雪呈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怔了一下,才出声道:“啊……” 梁夫人对他笑笑:“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魏雪呈“嗯”一下:“大家都这么说。” 他生得秀气,留长发时倘若戴个口罩,看起来便不太能分出男女。本就像女孩子,况论他与钟芝兰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了。 然而这话出口,梁夫人却失笑看他:“你倒是真的不会说话。” 宿清早就同她讲过魏雪呈话少,不怎么会跟人聊天,现在一看确实如此,她说一句他回一句,否则就像个洋娃娃一般安静地坐在原地。 魏雪呈闻言看向她:“我和您不知道说什么……”他又卡了一下,“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能聊什么。” 翻来覆去都只能说出这一句,魏雪呈感到自己越描越黑,索性闭了嘴,斟酌再三才道:“……我嘴巴笨,但没有和您聊不下去的意思。” “我知道。”梁夫人点点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不过是想见见你,就当见见故友的孩子——我一直在心里把你妈妈当成我的朋友。” 魏雪呈疑惑地望着她,觉得她将自己和梁夫人的关系形容得很奇怪,什么朋友是她认识钟芝兰,钟芝兰却不认识她的? 好在梁夫人并未让他疑惑太久,她道:“我这条命也算是你妈妈救回来的。” 在魏雪呈惊讶的目光下,她娓娓地开口:“很久不提这些事了,你妈妈当年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魏雪呈摇摇头,对于钟芝兰的过去,他只从魏源窥探到过一星半点儿,他知道他的妈妈生下他来很不容易,也知道自己实在是不孝到了极点。而其余的,他便只清楚钟芝兰曾经获过很多奖,应该是很风光的吧。 梁夫人说:“我见过你妈妈在街上卖唱,她那时意气风发,眼睛像会发光。” 她的眼神柔和起来,带着一些追忆:“用吉他盒装路人给的钱,散场时请全队人去吃街头小吃,有时候卖唱的钱其实还没吃饭的钱多呢,但他们总是开开心心的。” 因为他们不为生活所迫,只是一群学生凭着兴趣和热爱组在一起追逐梦想,所以自然散发着令人羡慕的光芒。 他们也会唱现在听来老掉牙的情歌,也会唱那些为潦倒的人写出的悲歌,梁夫人知道他们有时候会将卖唱得来的钱留给桥洞下睡编织袋的流浪汉,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利用人们同情心行骗的假乞丐。 这些都是她让人查到的,她想,她一定是很美好的人,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当面去结识她,然后和她道谢。 因为她这条命,算是钟芝兰救回来的。 说来丢人,她年轻时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会因为如今看来十分幼稚的感情跨越省市来找分手的异地恋男友,会魂不守舍到生出轻生的念头。 她浑浑噩噩的站在桥上,盯着奔涌而过的江水发呆。 大小姐不理解,为什么毕业就是分手,为什么距离会成为感情的拦路虎,为什么明明以自己的家世可以为对方铺平一切道路,却仍有人执拗地要回家,红着眼睛对她说分手。 她觉得不公平,她为了一个男人念念不忘跨过百千里,而对方却已经早早脱身,买了花去接高中时的女同桌下班。 她开着小千万的车,看他们一块儿坐公交车回家,停在路边抽烟抽到交警来提醒她不要长久停靠。 她在夜里站在高桥上,一瞬间真的有跳下去的冲动。 那个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唱歌,是街头卖唱的乐队,唱歌的是个女孩子,声音好听极了。 梁夫人倚在护栏上,想,等听完这首歌再跳吧。 女孩子唱爱尔兰民谣,歌词大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女人的丈夫为了全家人不被饿死,做了水手出海赚钱。 女人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日复一日,终于在一个清晨从门缝下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挚爱的妻子,儿子,女儿啊,我这双颤抖的手写下这封信,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那么我将永远也不会再着陆。” “当太阳从群山中升起, 我的泪水被染成了金色, 甚至连大海的忧郁, 也不能比拟我灵魂的阴影。” 听着听着,梁夫人忽然不想死了。她对自己说,我何必呢? 她生来优渥,又何必为了区区一段感情要死要活。 据统计,80%以上的自杀未遂者会对自己的自杀行为感到后悔,而采取跳楼和跳江方式的,后悔比例高达九成。 很多时候他们只是缺一根将他们向回拉的稻草,仅仅是稻草,稻草轻于鸿毛,却也可以压死骆驼。 梁夫人的那根稻草是钟芝兰,那个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唱歌的女孩儿。 她走下桥,在卖唱摊子的不远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