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十四。十四人,还差一个就满座配置,你怎么看?” 他这么问,却没有等言祈灵回答,直接就近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下。 青年随心所欲地将腿搭起,坐没坐相的姿势大开大合,丝毫不怕挤到周围的人。 言祈灵没回头,云雾间掠过的光影拂过他专注的眉眼。 眼瞳因光的明灭而闪烁,他看着窗外的世界,没注意到这个姿势有些不自知的逃避意味: “穿了秋裤吗?” 明仪阳掏手机的动作卡了一下,扭头用异常震惊的目光觑向这人,满脸写着“这你都要管”的不可理喻。 明仪阳随意扫过言祈灵的衣服——此人的服装搭配是一如既往的骚包。 男人穿着合身的深灰色毛呢大衣,不算长,是刚好垂到大腿的长度。 掩在大衣下的高领黑衬衣扣得严实,露出领下打着亚伯特结的暗金色领带。 而那领带又被收入深灰的无袖马甲中,层层叠叠包得倒是很严实,但一看就很不经冻。 纯黑的刘海剪短了,在额前定型,垂出好看的蓬松弧度。 只有秀长的发尾还留着,少了几分怀旧式的婉约,倒是清爽利落不少。 “管我啊?” 明仪阳半眯起眼睛看这个不肯回头的人,直接反客为主,一把抓住男人大衣下的手腕。 原本只是有点不爽,但真的摸到里面异于常人的超低温度时,他的不爽就变成了实打实的冷笑: “就穿这么点?你这身装备要是十二月去东北,在外面步行五分钟都够呛!” 对于此人的爱打扮勉强有了一定接受度的明仪阳发现。 ——他果然还是受不了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沙比行为。 审视的目光落在这人鞋子上。 灯芯绒的黑色高靴,靴帮看着也高,但不用检查就知道是薄绒内衬,鞋底也薄得可怜,标准的南方人冬季配置。 “三分钟。” 明仪阳冷漠评估: “暴风雪步行三分钟,不能再多了。” 言祈灵听到这里,终于微微转头,露出那双在光芒中烁动的红蓝鸳鸯瞳,任由他抓着自己,礼貌陈述: “这点温度还冻不死我,劳驾费心。” 对上这双鸳鸯瞳的时候,还想嘲讽两句的明仪阳熄了声。 他罕见地有些没反应过来,慢慢松开了言祈灵的手腕。 但很快,他回了神,立刻放下架起来的腿,刷地靠过去,伸手轻扣对方下颔,阻截了这人躲避的可能: “又戴美瞳了?” 男人耐心地维持着唇角的精美弧度,没有回答。 心底浮起解释不通的困惑,年轻人的好奇在对方的沉默中转为试探的质疑: “还是说,你只有在无间世界,眼睛才是这样?” 异色双眸将所有情绪都挤压出去,仅允许它们成为点缀面庞的必备材料。 言祈灵回答得漫不经心,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这不重要,明仪阳,你离得太近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青年扣住冰冷肌肤的指尖微微用力,却按压出意料之外的柔软痕迹。 虽然冷得厉害,但这皮肤的手感并不僵硬,与普通人相差无几。 明仪阳第一次意识到到这个现象的奇妙之处,立刻改捏为碰,因为好奇而不自觉地又捏了两下。 和现实世界一样,除了冷点,确实是软的。 “咳咳。” 有人在旁边低低地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提醒他们注意场合。 坐在对面的白发老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淡蓝色瞳孔安详地注视着他们。 老头穿着非常正式的达拉里斯,肩上披着同色的纯黑短斗篷。 他胸口挂着金色十字架,十字架四角装饰有花形尖角,上面镶嵌着圣人苦相的浮雕。 长长的白色圣带挂在脖颈上,曲折地蜿蜒下去,直垂到小腿。 圣带末端是四个红色的倒三角形拼合起来的十字架,倒三角形的尾端向内凹进,展现出八个顶点。 这是马耳他十字花纹,此人的身份职业不言自明。 明仪阳早已放手坐回去。 这倒不是因为他注意场合,单纯是言祈灵的避而不答让他非常不高兴。 他怕自己再逼问下去,两个人又要动手,影响后面计划的执行。 言祈灵对面前的神父回以从容微笑,丝毫没有被人误会的窘迫,用英语向对方打招呼: “西蒙教士,好久不见,你那边天气好吗?” 他竟然与对方认识的样子,听语气,竟然还是熟人。 西蒙苍老的面庞流露出恰当的笑容,手掌自胸口的左划向右,自上而下地划出十字,嗓音苍老,却温和有力: “托上帝的福,进来之前是晴天。” “那真不错。您是单独进来的吗,还是受人所托?” 西蒙轻轻指过趴在邻座沉睡的一个人。 深蓝色羽绒服耷下来的帽子把这个人的脸和头发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看不出实际身材,但能感觉到此人的体格颇为单薄。 西蒙说了句“上帝保佑”,低声介绍: “言先生,这次是受人所托。那位先生便是我的雇主。” “他叫帕特兰,自幼双目失明,进入封狱列车对他而言……实在是件不幸的事情。接下来的旅程中,还得麻烦您帮忙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言祈灵一副“能帮到你真好”的表情: “当然,乐意之至。” 听了他们全程的对话,明仪阳若有所思地多扫了眼那位来历不明的“雇主”。 带着跟的靴子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响动。 茉莉花香味的风从后面送来。 三人扭头,打扮夸张的女郎撩起橘红色长发,冲他们嫣然一笑。 “先生们,你们好。” 女郎皮肤黝黑,虽然画着哥特风格的浓妆,但无损她异域风情的特别相貌。 淡棕色眼瞳炯炯有神,犹如太阳下破裂的啤酒瓶碎片。 她穿着古典的黑色长裙,镶蕾丝边的褶皱高领细密堆起,这让她的脖颈看上去过分细长,颇有种美女蛇的意味。 她甚至还戴了纯黑的手套,十指间挂着繁复精美的金色手链,直蔓延进衣袖里。 如果不是此刻列车的光线还算明媚,只要她想融入夜色,或许没人能找得到她。 不过和仿佛要参加葬礼的装扮不同,她的神情灿烂得如同初升朝阳,开心地同他们打招呼: “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多神秘学研究者在这里聚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的热情并没有感染到其它人,尤其是明仪阳。 他大概能听出这个女人说的是西语,他没怎么学过这个,所以完全听不懂。 而他对面的西蒙神父满脸严肃,但从这老头的缄默来看,这人应该也没听懂。 明仪阳的内心一下平衡不少。 无间世界经常遇到这种队友之间语言不通的情况。 列车的筛选机制相当随机,跨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