膜包裹住他,他的身体歪向一侧,面颊低垂。面容苍白无色,却生动。 仿佛不是死去,只是睡着。如同一个安详的婴儿。 可是他的双臂,明显折断了多处。 【领域】之内,一切静止。因而他的手臂呈现出一种甩动的姿态。 像两条僵硬苍白的蛇。 每一个弧度,都是被折断的骨头。 每一块鼓包,都是淤青发紫的血块。 不止手臂。 腰椎,胸椎……也全部断了。 他整个人,整个残余在外的上半身,全都呈现于异常柔软的姿态。 因为他所有骨头都已经被打断了。 而被怪鱼吞噬融合之时,他应该……还没有死。 因为怪鱼,“不吃死物”。 他是被活活打断骨头,打到瘫痪,然后扔进水池里喂鱼的。 而那时坐在二楼,坐在高高观赏席上的“进化者”们,却还觉得这样的表演不够尽兴,无法勾起食欲。 呵。进化者。 “江耀”唇线一抿。勾出个冰冷的笑。 “多少人?”他问。 同时脚下用力。 鞋底传来资本家颈骨折断的悲鸣。 “我……不知道……”资本家整张脸几乎都被踩进地里。瓷砖碎片割碎了他的脸,他的面颊血流如注,嘴唇也被割破。 死死压在地上的喉结也快被踩碎。他呼吸困难,但却不敢不回答。 因为他是“进化者”,他是“变异种”。 他的身体强度……远远超过人类! 哪怕颈骨粉碎他也不会死。 哪怕撕开颈动脉放血,哪怕摁进水里窒息半小时……远超人类的身体强度,会令他始终保留生命活动和清醒意识。 他没那么容易死。 这才是他真正恐惧的东西。 他可以清醒地尝尽所有痛苦! 他可以活着受完一切刑罚! “我不……知道……我真的……” 喉咙里挤满血沫,资本家血泪俱下,涕泗横流,然而这狼狈卑微的求饶根本无法引起对方丝毫的同情。 对方反而脚下用力——踩得更重了。 咔哒。 颈骨已断。 但资本家未死。 他死不了。 这种程度的伤还远不到致死的程度。这是多年以来生吃数千名活人的结果,这是作为变异种营养丰盛的表现。 ——甚至就在他颈骨断裂的同时,受损的脊髓细胞就已经开始自我修复,以歪曲怪异的角度愈合。 这就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为“进化者”的,天赋。 “我们有三个分部!” 资本家终于受不了这种求死不得的折磨,他在满嘴血沫中口齿不清地大喊,“国内……国内有三个!还有国外……全球……一共……二十七……” 颈后的压迫依旧重逾泰山。 颈骨咔啦咔啦,一节节地断裂。 与此同时又飞快地自我修复。 鲜血不断地从脖子里,脸颊上,汩汩涌出来。胳膊胸口上被玻璃碎片划开的口子也在不断飙血。 如果是人类的话现在早已经失血性休克。 可他——不是! “饶了我……不,杀掉我……吃了我,吃了我!” 资本家已经痛到神志不清。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种时候应该痛到晕厥了。 可他不行。 他是高贵的“进化者”。他是自然造物的奇迹。 他的身体在受到致命性打击的同时就开始高速修复,这是长年累月食物充足,营养状况极佳的表现。 这在战斗中令他所向披靡,可以轻易干掉人类中任何一个强大的战士。 他和人类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 他是优于人类,远远更加强大的存在。 所以他,死、不、了。 他只能哭嚎着,哀求对方给他一个痛快。 哀求对方吃掉他。 然而对方的目光始终没有给他。 如果资本家背后长眼睛,就会看到,“江耀”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水池中,那静止不动的怪鱼身体上。 那苍白的,异常柔软的,死者身上。 资本家知道自己的回答远没有令对方满意。他拼尽全力,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都交代了。 然而颈后的压迫始终不曾减轻一分。 煎熬被无限拉长。在这静止的空间中。 这是最残忍的折磨。 “你到底还想知道什么……”资本家痛哭流涕,已经连眼球都掉了大半个出来,“我说……我全都说……只要你杀了我……我受不了了……求求你……我受不了了……” “鱼。” 面无表情的拷问者,终于抬起手,遥遥一指水池。 “你们这条鱼,到底是派什么用场?” “……” 资本家表情一僵。 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已经事无巨细地把他所知道的有关“同侪会”的一切都吐露出来。 若非是在这静止【领域】中,他根本没胆子说那么多。 因为背叛意味着更残酷的死亡。 然而眼前的痛苦折磨,已经令他无暇去管那么多。他如今只求解脱,只求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尽管如此,在对方问出“鱼是派什么用场”的时候,资本家还是沉默了。 “?”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江耀”视线微垂,终于赏赐似的瞟了脚下那人一眼。 不能再用力了。 再用力脖子断了。血会溅上裤子。脏。 于是“江耀”手指一动。 咔啦——! “啊啊啊啊啊啊!”资本家发出惨叫! 只见他两条手臂都猝然反折,像被看不见的巨力掰扯着,强行扭到背后!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 非但双手双臂,资本家的整个上半身,也被看不见的力量强行拽起。 脊骨不断发出骨头崩裂之声,资本家整个人宛若一道逆转的桥,一点点地,翘起弧度。 “江耀”的脚终于从他后颈上挪开。 后退一步,躲开地上的血水塘。 “你知道你死不了。” “江耀”看着惨呼不绝的资本家,漠然。嗤笑。 “吃了那么多人。你知道,你死不掉。” 是的,他死不掉。 身为高级变异种,强大的自愈能力令他的骨头不断畸形愈合,肌肉纤维反复绷断又反复撕裂,就连中枢神经都在毁损之余以惊人速度再生。 “——是为了吃!为了把鱼变得更好吃!” 资本家整张脸扭曲异常,半个眼球都已经掉到外面,眼睛耳朵里面都是汩汩涌出的血水肉渣。 他在极尽痛苦中崩溃大喊: “那条鱼!是用污染物喂大的雌性安康鱼!它吃人……它吃人以后肉质会变好!营养也更好!” “我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