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再说不出新鲜的了,单慎让衙役把她押回牢里去。 而后,徐简与单慎又继续去审问朱骋。 有王娘子的口供在,单慎对朱骋就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 “您那外室什么都交代了,”单慎道,“过失害李元发,兴许能全身而退,您谋害尊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朱骋张口想要否认,见徐简不冷不淡地看着他,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了。 单慎只当没发现朱骋的惶恐与迟疑,继续道:“你又认爹又养儿的,你图什么?” “我的儿子,我不养?”朱骋冲口道。 单慎木着脸看他:“跟您说了,本官不是傻子。” 朱骋缩了缩脖子。 徐简揉了揉眉心,摆出一副疲倦样子:“你不累,我和单大人都乏了。 这样,明儿天亮了,你直接去御书房里说。 说那王太监,说王太监他那主子,说王太监十几年前亲眼看着金砖埋下去、又为什么现在要挖出来。 再说说你和王太监往来,被尊夫人发现后,你拿药粉害她的事儿。 药粉方子念一念,我估摸着你亲爹英国公就差不多够时间滚到御前跪着了,那药方配出来他老人家喝下去,看看与当年的症状是不是一样。 别说我不尊老,这药粉方子一出,你们朱家老老少少谁都跑不掉。” 这下,朱骋急了。 徐简先前已经说透了,那是王内侍害定王殿下的毒方。 那大嘴巴婆娘已然都交代了,他硬挺着没有任何用处。 “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额头上,汗水涔涔,朱骋抹了抹,“她认出那太监来了,说我和反贼勾结,她要告发。 我就是认得了这么一个人,我哪里知道他别有用心? 可内人根本不听我解释,我怎么敢让她说出去? 那太监就给了我一个方子,说是能让内人闭嘴。 说好了那方子不会害命,我真没想要她的命,我就想着会弄坏她的嗓子,让她说不出话来,我甚至还用少了量,我不知道她最后会成了那样。 我找那死太监讨说法,他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说没女人了赔我个女人。 结果那女人,蛇蝎心肠胡说八道! 她说儿子不是我的?她说我心知肚明?啊呸! 我要知道,我能想着把儿子认回家里?要不是父亲他们拦着,我早认回去了! 之前那死太监说要挖金砖,也不说个缘由,我不想做,我就猜到他那金砖来历不明! 可他们威胁我,我要不挖,就把我的事儿都说出去,我只能…… 我是被迫着一步步走到这一步的,我、我……” 朱骋犹自说着,而后他就看到徐简笑了下。 很冷淡,很讽刺。 徐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今年三岁吗?什么都是别人牵着你走的,你自己的脚呢?别说这么脱罪的话了,你没那么无辜。单大人先前说你什么来着?” 见视线落到他身上,单慎干巴巴笑了声。 辅国公那张俊脸看来是说不出那等浑话,单慎从善如流,接了话头,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用屁股能想明白的事儿,您就别说是过了脑子。” 朱骋彻底装不下去了。 抓起榻子旁给他消遣时间的话本子,往徐简与单慎砸了过来。 受了伤的身体使不上多少劲儿,话本子飞得不远,啪啪落在地上,没挨着徐简的鞋子。 反倒是朱骋,筋骨酸痛,唉唉叫唤。 第90章 别惹他为好 英国公府。 夜色深沉,书房里的灯却依旧亮着。 英国公坐在书案后头,眉宇之间布满了疲惫之色,听几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 “拉扯之间发生的意外,又不是故意为之,我已经和李元发他家里人谈过了,只要定好赔偿的金额,我们给银子给爽快些,他家愿意出个谅解书。” “那李元发也不晓得怎么找去了六果胡同,说白了命里带衰。他自己死了,留下家里人失了顶梁柱,又让四弟吃人命官司,各方都损失了。” “可惜那外室的事儿传开了,我们家面子上不好看。” “等事儿了了,挑个日子,还得把那母子两人接进府里来,既然都传开了,就没有继续养在外头的道理。” “顺天府那儿也是死脑筋,明摆着这案子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还扣着人。等明日我再去一趟,仔细看看李元发之前的供词,还有个商人叫什么来着?姓席是吧?给他也扔点银子,让他想想明白衙门里要怎么说话。” “要说好话就好好说,去顺天府里千万别耍威风,没看到许国公府在里头指手画脚,被单慎参了本狠的吗?前车之鉴,那姓单的可不是泥面人。” “圣上怎么把徐简派去坐堂了?他年纪轻轻懂什么断案!” “总得给他寻了事儿做吧?依我说,拿客套话供着就行了,还是那句话,千万别学许国公,惹了单慎被骂惨了,又去惹看热闹的徐简,还是没占半点便宜。” “大哥这话在理,徐简那时只看热闹,现在毕竟在衙门里坐着,别惹他为好。” “大哥,李元发说的什么金砖,到底有没有这事儿?” 英国公世子朱驰面露困惑之色,转头看了眼老父亲。 老父亲的脸色,沉得比夜色都重。 “我没听说过,谁晓得四弟在外头都结交了些什么人,”朱驰说着,又问英国公,“父亲您听四弟提过吗?” 英国公紧绷着嘴角,缓缓摇了摇头。 朱驰看在眼里,心里的疑惑更添了几分。 直觉告诉他,父亲没有说实话。 “我明日去顺天府,您去吗?”他又问。 英国公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夫过去,轻了重了都不合适,单慎只怕还嫌老夫烦。 倒是你们几个,太过礼让,在单慎手里可得不到一点儿便宜。 该重就重些。 记住,你们是去讲道理的,不是去磕头赔罪的,只要别学许国公指手画脚的那一套就行了。” 朱驰问:“单慎若再参一本……” “圣上那儿,老夫想办法,”英国公点着文房,“明儿先上告罪折子,老夫去御书房里与圣上说一说状况。” 朱驰几兄弟点了点头,纷纷道一声“辛苦父亲了”。 毕竟,老父亲已经在御书房里挨了骂了,单慎再参本,也参得没意思。 把两个弟弟送出书房,朱驰留下来给英国公伺候笔墨。 英国公颤着笔尖、写完了一出“惶恐又惶恐”的折子,放下笔后,他的脸上依旧很难看,只是并没有任何惴惴之色。 “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朱驰问道。 “年纪大了,总归想得多些,”英国公道,“不用担心,恐是我草木皆兵了。” 打发了儿子,英国公在榻子上合衣小睡。 待到了时辰,他出门上朝。 进了朝房,得一堆问候之声,又有相熟些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