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想到他自己也被李渡骗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脸面去责怪邵儿什么,他便收着性子又问:“还有呢?” 李邵哪有什么确凿证据?就是一个感觉而已。 他干脆就把那日天明前的事情说了。 隔了有些时日了,对白不是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大致能想起来。 “他让我与您认错,说我错得离谱,还说他也怕您……” 圣上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半晌,他道:“你当时说,去永济宫是想知道犯错的皇子会是什么样,朕信了你。原来、原来是李渡教唆你去的。” 李邵一脸莫名:“啊?伯父没有提永济宫。” “他告诉你,找皇太后找平皇叔找德荣找贤王都没有用,他的未尽之语是什么?他想让你想到什么?”圣上问。 李邵垂下了头。 他认为这是欲加之罪。 伯父一个字都没提,是他自己想去永济宫的,怎么能算到伯父头上? 可父皇这么生气,李邵着实没有勇气争辩。 徐简把两人的动静都看在眼里。 此刻不是让他们父子起矛盾的时候,于是他便道:“殿下,您从前与王爷走得近,他很了解您的性格,知道说什么话、怎么说能让您听进去。” 李邵瞥了徐简一眼。 徐简向圣上请示,又把查办李渡的经过与李邵总结了一遍:“晋王就是凶手。” 李邵听明白了,之前的难以置信转变成了气愤与不甘。 被信任的二伯父糊弄了这么久,他越想越生气。 “真不是个东西!”李邵咬牙道,“把我当猴一样耍!” 徐简垂眼。 他自然没有提李渡是怎么评价李邵的。 那些蠢、笨一类的字词,怕是能让李邵气疯了。 圣上见李邵想转过来了,语重心长道:“邵儿,朕坐在这儿,看着是高高在上,实则并不轻松。 当了十几年的皇帝,都还有兄弟虎视眈眈。 你以后也要明白这些,日省吾身,不要觉得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李邵抿唇。 他如今都是废太子了,离高高在上远着呢。 不过,“以后”这个词他很喜欢,正如徐简先前告诉他的那样,他完全有东山再起的时间与机会。 至于起来之后…… 父皇养虎为患,他李邵不会。 李勉、李临他们那几个小不点,别想在他手里讨到好。 高枕无忧? 只要永绝后患就行了! 圣上并不清楚李邵那些极端又可怖的想法,叮嘱了李邵几句:“李渡深耕多年,朕还没有弄清楚他有多少同党。 徐简这几日要细查李渡的案子,不能随你去刑部观政。 你最好是留在宫中、听三孤与你讲课,如若要去衙门就多带侍卫。 朕担心李渡还有残党会对你不利。” 李邵闻言,心念一动。 刑部观政虽然亦没有多有趣,但总比在宫里对着三孤强。 再说,眼下查重案,千步廊消息多,总能打听一些,不似宫里这一个个的,不是打马虎眼就是一问三不知。 “儿臣不想耽误观政,”李邵道,“儿臣会带好侍卫,还有汪狗子跟着……对了,汪狗子呢?儿臣找不到他了。” 曹公公一听,忙与李邵解释:“殿下,那汪狗子是晋王的人,小的已经把人扣下了。” “什么?”李邵愕然,“他不是永济宫来的吗?就算心术不正也该是李浚的人,怎么会和二伯父扯上关系?” 曹公公暗暗叹气。 知道殿下对这些不敏锐,却没想到此时此刻能这么不敏锐。 怕圣上为此置气,曹公公赶忙道:“永济宫里有不少都是晋王的人手。” 李邵:…… 亏他还觉得汪狗子那人机灵上道、忠心耿耿! 敢情弄到最后,还是别人安插过来的眼线爪牙? 冯尝、汪狗子都是二伯父的人。 郭公公是曹公公安排的。 他身边的内侍,全是“外人”! 也不止内侍,就说徐简。 徐简毫无疑问、唯父皇马首是瞻。 眼下只是暂时的同盟,但这种关系并不牢靠,起码李邵自己绝不敢全然信任徐简。 谁知道徐简和宁安会在什么时候又突然坑他一回。 李邵越想越郁闷,他竟然是这般的孤立无援。 这么想来,倒还是刘迅好一点。 刘迅只是蠢,轻易着了别人,哦,现在该说是二伯父的道,但对他还是一片忠诚。 边上,徐简放下茶盏,起身与圣上道:“臣想先去几个衙门转转,看看有没有新的进展。” 圣上自是应下。 曹公公送他出去,悄声道:“没有李嵘殿下的下落,杂家始终不能放心。” “我倒认为,比起李嵘殿下,牢里那位王爷恐要再生事端。”徐简道。 曹公公苦笑。 顺天府位于城中热闹处,各方消息传递比去千步廊一个一个衙门传话要方便。 为了做事便宜,三司参与此案的官员也都到了顺天府,就在后衙的屋子里。 小吏抱着几叠纸张跑进跑出。 那是通缉画像,李嵘的,叶公公的,但凡李渡身边露过面、现在不见踪影的全部被画了出来,张罗着满城去贴。 另有一些送去各个城门上,一来对照出入人员,二来也是让守兵们回忆回忆,此前有没有相像的人出城。 徐简刚进顺天府,就遇着了万塘。 万指挥使一面擦汗、一面道:“照国公爷的意思,那大宅子前后都找了一遍,辛辛苦苦总算有了收获。找到了一条暗道,七弯八绕地最后绕出来时在晋王府的书房。” 徐简道了声“辛苦”。 单慎忙得焦头烂额,正与三司的人一块抓紧审问从王府里带回来的人手。 内侍、小厮、婆子、丫鬟,一个个问。 “进展不大,”单慎实话实说,想了想又道,“我们几人商量着,那宅子里住了十几二十多的人,每日吃喝拉撒必不可少。刚整理了下晋王府采买的铺面,准备立即去打听,若是同一家铺子还省力些。” 徐简听完,道:“晋王若是小心,恐怕不会让人从一处采买。” “是,”单慎也道,“等下让人去左右邻里问问,看有没有谁家见过这宅子采买东西,来送货的又是哪家铺子。还有收夜香的,他们大约能估算个常住的人数。” 除了估人数,最要紧的还是画像。 送货的、收夜香的,多多少少与宅子里的人打过照面,能画几张像就画几张像。 徐简听完此处状况后,先行离开。 这一日的京城,因着御林围王府、通缉告示以及审查森严的城门而紧张起来。 老百姓们只东一句、西一句听了些风声,也不知道准不准,东拼西凑后各有各的故事。 西街上,一家香料铺子正在上门板。 远不到平日关铺的时间,却是准备关上了。 而铺子的后院里,苏昌神色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