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萧沉:“喜欢。我很喜欢。” 话落,才继续看向空中,却眉头一动,“星宿不稳,此处有异?” 萧沉打开面板。 不同于被拱卫的高等世界,这颗在星图里异常灿烂的星星明暗交错,波动很不稳定。 它的本源在流散。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把流散的本源抽离。 萧沉并指抹过面板上的光点。 本源能量是最有效的补品,但小世界本源不会无故流散,会这么做的,主系统嫌疑最重。 不过他没去浪费时间寻找凶手,只把星星四散的本源归拢送还。 莹润皎洁的白光重新注回星体,灿亮的光点在逐渐转淡。 孤云微注意到萧沉的动作,权作不知。 再看到天边几乎消失的星点,他本想转向别处,可余光突然看见,萧沉掌中有第二道白光陡然汇聚。 不多时,一粒星光凝为玉珠,被一根青绳穿过,浮动着飘至他面前。 孤云微下意识看向萧沉。 萧沉略一颔首。 孤云微才抬腕。 青绳成环成结,遥不可及的星辰也缓缓落下,服帖躺在他腕间,微凉,微痒。 萧沉说:“现在它是你的了。保管好它。” 孤云微回过神。 他后知后觉,把星珠、连同鼓噪如雷的脉搏一同按在掌心,低头看了又看。 “……我会的。” 这是,独属于他与萧沉的星星。 — 之后一连六天,萧沉没去城镇,更多是带着孤云微走过凡间的绿水青山。 孤云微对每一日的去处毫不关心。 他来凡间是为了不受打扰,至于前往何处,只要与萧沉共行,他也全不在乎。再者,他最清楚不去城镇的缘由。 孤云微抚过腰间垂下的青红面具。 萧沉是为他踏遍名山大川。 为这一点,路边一块石头都如此赏心悦目。 唯独一件事让他不满。 七日光阴如此匆匆,一晃,已经到了最后一夜。 坐在第七座不同的山顶,坐在第七把不同的长椅,孤云微躺在萧沉膝上,先看过萧沉的脸,才转眼看向头顶第七片截然不同的星空。 他摩挲着腕上六粒泛着微凉的星珠。 每一晚,这根青绳会多出新的星星,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仅仅六日,仅仅六次。 对此情此景,他竟然已经习惯。 可惜,师尊明言在先,只给他七天。 但近日师尊心软,对他有求必应,若他厚颜再求,也许还有转机—— 孤云微正思忖,前额倏地一阵闷涨。 他皱眉按了按鼻梁,运起神识缓解,却事与愿违,不仅脑海中闷涨加剧,一阵势不可挡的困意骤然如潮涌至。 “师尊……” 萧沉低头看他。 孤云微眼睑半敛,紧握的手松了又紧,还在强撑。 萧沉抬手落在他侧脸。 孤云微支撑不起睁眼的动作,还是在他掌心慢慢上下蹭过。 “师尊……” 萧沉的拇指划过他的眉梢。 孤云微似有察觉,险些垂落的手猛地攥紧萧沉袖摆—— “师尊……” 狐狸的声音勉力钻出唇缝,轻得像一句呓语。 萧沉接住他无力往前的动作,把人揽进怀里:“我在。” 听到这两个字,孤云微无声轻笑。 他松了手,双眼终于阖起。 想说的话化作最后一个念头从脑海掠过,入梦之前,他记得很清楚。 ——师尊,希望下一次梦醒,第一眼见到的仍然是你。 “……” 怀中的呼吸声渐渐绵长。 萧沉看着他犹带笑意的侧脸,片刻,打开星图,把第七个小世界溢散的本源拢回归还,用余下无法恢复的能量凝作第七粒星珠。 不多时,星珠成型,正飞往孤云微手边。 蓦地。 躺在萧沉膝上的人重新睁开双眼。 星珠的莹白光芒停在半空。 萧沉看着他。 从这双已经变化的眼底,可以看到七天前在同样的眼里流转的星光。 “萧沉……” 他又闭了闭眼,微哑的嗓音里有时过沧桑的感慨,再看向萧沉时,语气已是源于自信的笃定,“你认出我了。” 萧沉说:“嗯。” 除了系统被彻底屏蔽,他的清醒这次没有半点异象,甚至醒得稀松平常。他表现得很明显,他不是孤云微,他也没打算隐藏。 他又说:“但你知道,我是他,而且不止是他。” 萧沉说:“我知道。” 和孤云微共用一具身体,说话时唇边也有笑意。 他带有孤云微的痕迹,现在彻底苏醒,神情却有孤云微欠缺、或不曾展露的强势。 “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说着,抬指碰在萧沉下颚,点了点,又抚上侧脸,“你的温度,好暖……” 话落,他的身形渐渐变化。 褪去孤云微的皮囊,他的真容在缓缓展露。 随后动了动手指,星空也在他意念间变幻,在萧沉面前的星图面板上写出两个字。 ‘薄溯’ “我的名字。” 薄溯没有起身,自下而上看着萧沉,即使躺在低处,含笑的语气依旧游刃有余,惯性掌握对话的节奏,“你要像我记住你一样,把我牢牢记住。” 他的手缓缓滑下,落在萧沉心前。 “并且从此忘了其他,只记住我一个人。这样才公平。” 萧沉垂眼和他对视。 他们三个长相并不相似。 然而这张脸上,足以看出三个人的影子。 除了侵略性的强势,他还比梁潜多几分恣意,比贺昀多几分沉稳。只短短几句话,也看得出他的本性,和旧日一样,难改恶习。 他说得没错,他不止是他。 他拥有的,是最完整的灵魂。 薄溯。 “怎么不说话?” 面对意料之外的平静,薄溯终于坐正起身,看向萧沉,“你在想什么?” 三世记忆。 在永恒岁月里,这样短暂的人生就像白驹过隙,根本不值一提。 偏偏就是这三次不值一提的人生,帮他提前摆脱赌局,也让他心甘情愿,主动套进这个名为“萧沉”的枷锁。 他拥有一切和萧沉亲密无间的记忆,可直到今天,才和萧沉真实相对。 触摸到萧沉的体温。 感受过萧沉的心跳。 亲眼看见萧沉的脸,看到那双始终看不透的眼睛—— 薄溯面色不改,摩挲着腕间泛凉的星珠手串。 对这个人,他还是做不到如常应对。 三次生离死别,不止是三次数据的积累。 三段极致的情绪积压在心底,至今没有消散,即使有三次同样极致的失而复得冲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