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的人? 肯定是有的,但颜青棠也清楚为官者的‘心气’,小民小事可犯不上大官去操劳担忧,并做到如此地步。 再结合那伙‘贼人’有可能和巡检司有关。 颜青棠得出一个推论——对方可能是巡检司上级,又或是能管巡检司的人,再或者干脆是微服私访的过路钦差,才会想借着她这条线顺藤摸瓜,看是否能查到其中有什么弊腐之处。 既然如此,那她还在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当然是要多多给‘线索’,最好能借助对方的手,铲除自己的敌人。 一番说完,颜青棠惭愧道:“冯爷,让您见笑了。” 冯统领略有些唏嘘:“也难为你一个女子。” 颜青棠浑不在意:“倒也不算什么难为,冯爷能摒弃世俗眼光,不觉得女儿当家有违伦常,对我来说,已是一种安慰。” 倒不是说冯统领能摒弃世俗眼光,而是以他的眼界和见识,见过太多足够优秀不亚于男儿的女子。 君不见,历朝历代的皇宫里,有多少‘弱女子’能左右朝廷大事,乃至一个王朝。 他的经历和眼界,铸就他不会随意轻视一个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过颜青棠爽快不扭捏的行事作风,也得到了他的一些欣赏。 因此之后临走前,他犹豫再三,还是特意多说了一句,让颜青棠留意得罪了什么官。 殊不知他的反应都在颜青棠的预料当中,言而总之这一场名为感谢,实则各有所图的见面很完美。 关键是彼此都明白对方是聪明人,彼此也都不在意对方的‘小聪明’。 “你是说她明白你的用意,所以故意透露了许多消息给你?” 冯统领点点头,有些感叹:“此女非常聪明。” 这其中一些端倪,还是他回来路上才想明白的。 关键是他并不反感对方这种行径,反而十分欣赏。不得不说,此女能当得上一家之少东家,也配得上被人如此针对袭杀。 “此女倒是个非常人,临危之际下手果断,又能通过些许信息洞悉你的用意,借刀杀人。” “盛泽颜氏?是颜给事中那个颜氏?” “倒没想到素来克己复礼、君子慎独的颜给事中,竟还能有这等故事?他的座师是周阁老吧?” “若我没记错——周阁老和魏阁老是政敌?” 冯统领一脸懵。 他一个武将,哪里知道那群文官的事? “颜瀚海,颜氏一族,颜氏商行,做丝绸生意……” 窗外,阳光正好。 一青衫男子手持书卷,临窗而立。 只能看见其侧脸—— 只见他长眉入鬓,眉骨清隽,当是丰神俊朗,不似凡人。就是衣衫略显朴素了些,与这船舱看起来不符。 冯统领听见这些喃喃自语,听不懂也听不明白,只是静静垂首站着。 “将那画像临摹一份,给这位少东家送去,她即是个聪明人,当明白你的意思。你再带人拿着画像私下打听,此人出自何处,切记不可走漏行迹,必要时可以借用下这位颜氏商行的少东家。” 冯统领忙应是,应完反应过来:“属下若去办差,那公子您?” “之前在浙江,因你太引人瞩目,我们多次走漏行迹,以至于多生许多事端。此番来苏州,本就是微服私巡,我带同喜去苏州,你自便。” 他引人瞩目?他怎么就长得引人瞩目了? 还有自便? “那公子安危?” 无人理他。 这时冯统领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公子哪里需要他的保护。 第10章 ◎引蛇出洞◎ 待冯统领下去后,同喜贼头贼脑地冒了出来。 “公子,这次真就小的和您两人去苏州?” 他显得很雀跃,“没有冯统领这个傻大个儿跟着,我们这次肯定不会走漏行迹。” 纪景行睨了他一眼。 冯统领知道你私下说他是傻大个儿?也不知是谁总是大晚上跑去找人蹭烤鸡吃,鸡都白给你吃了。 “上次若不是你大手大脚,惹人怀疑,宁波那群人也不会发现我的踪迹。”他也不用困守宁波多日,整日里被那些官请安问好,什么事都做不了。 “可小的不也是为了公子,那客栈那么破,吃食又那么差,若是公子因此吃坏肚子……” “之前吃牢饭时,也没见你怕我吃坏肚子!” 同喜很委屈:“那次也不怨小的,还不是那伙儿人贪赃枉法心虚……” 确实不怨同喜,主要是都没有微服私巡的经验,既想多管闲事,又要隐藏身份,搁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招摇撞骗,最后被人关进大牢。 虽后来随着身份暴露,事情完美解决,但由于暴露了行迹,不免被人关注,以至于接下来的路程无端生了很多事。 及至之前在宁波,确实和同喜有关,但若细究其实与他也没多大关系。而是各地官员都有了防备,他们启程时便被人盯上了,走那条路会到哪儿,沿途会经过什么地方,各地官员心中都有数,于是便被人堵住了。 所以这趟来苏州,纪景行格外注意隐藏踪迹,不光留了一队人马在后面慢慢走掩人耳目,自己带人提前先行,还打算私下潜入苏州。 “包袱都收拾好了?” 同喜忙去抱了个两个包袱来。 很大的两个包袱,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纪景行蹙眉,打开包袱,翻了翻。 “哪个穷书生穿这种袍子?” “这种质地的内衫,穷书生也是穿不起的。” 最后经过他的删减,两个包袱变成了一个包袱,包袱还由大变小,变得瘪瘪的,看起来又寒碜又可怜。 里面就放了两身衣裳,他的一身,同喜的一身,仅供换洗。一件旧旧的披风,两双布鞋,及一个可以背的书箱。 “这衣裳这么旧,公子怎么穿啊?” “这点银子,会不会带太少了?据说苏州的物价很贵。” “公子我们怎么去苏州城?” 这次纪景行答他了,“运河附近有许多船渡码头,我们坐普通客船便可去苏州。” 江南水乡的清晨,总是与雾和水色有关。 一大早,薄雾还没散去,平望镇的四个水门已然打开。随着水门开启,小镇也仿佛醒过来了,来往的行船、渔船、商船络绎不绝,镇民们也纷纷都起来了,孩童声、说话声、叫卖声,逐渐喧嚣。 平望巡检司,水兵吴大勇脚下不停地走进巡检司。 “吕头儿,侯三几个已经连着两天没来了,要不还是去他们家里看看?” 吕胜四十上下,身高六尺,体格偏瘦,穿一身青色巡检差服。他脸色焦黄,似乎昨晚没睡好,双目布满血丝。 听见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