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时,颜青棠还是没看见景。 等素云吹了灯下去后,她故意叫了声‘景护卫’。 没人理会她。 难道是真生气了? 可他气什么? 眼见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出去玩,一大早宋巍就来找颜青棠了。 来时,颜青棠正在用早饭,他顺便就坐下一同吃。吃的时候问颜青棠,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要说玩,颜青棠已经好多年没真正出去玩过了。 每次去什么地方,都是有着目的,来去匆匆,没心思也没功夫。索性要在扬州待几日,不如就好好放松放松。 扬州好玩的地方,她都去过,一时她也想不出去哪儿,就让宋巍挑地方。 提起这个,宋巍可就来了兴致。 要说扬州的玩,那可就多,所谓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皮包水指的是扬州人都有喝早茶的习惯,而喝早茶要配着当地有名的汤包。 扬州稍微有点钱的人家,一般家里是不做早食的,都是去茶馆吃。 至于水包皮则指的是扬州人都爱泡澡堂子,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到处都能看见各具特色的澡堂子。 里面不光能泡澡,还能修面、搓澡、修脚。不光男人能泡,女人也能泡,老少皆宜,有些地方还有专门的娃娃池,也就是给小孩儿泡的。 当然富人有富人的泡法,穷人有穷人的泡法,算是扬州当地一特色。 除过这些以外,扬州还有整个江南最多的戏园子。 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中间去戏楼听听戏,晚上花楼遍满地,一天就算包圆了。 扬州的繁华不下于苏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谓苏松赋税半天下,还有一半在扬州。 这里聚集了整个大梁最多的盐商,而盐商也是最有钱的那一批人。古有云:扬州盐商豪侈甲天下,百万以下者皆谓之小商。可见一斑! 盐商们动辄豪掷千金,衣食住行无不精细,因此扬州在吃喝玩乐上,当属翘楚,连带扬州当地物价,也是整个江南最贵的。 扬州瘦马为何天下知名,那都是盐商们玩儿出来的。 颜青棠是女儿家,花楼瘦马与她不沾边,但是喝茶听戏可以去。 宋巍早食都不吃了,说要去喝早茶,于是二人丢下吃了一半的早食,让人备车出门。 先去‘安庆楼’喝茶吃蟹黄汤包,这时的蟹还不够肥,但‘安庆楼’的蟹黄汤包却做得一绝。 等喝罢早茶,已是巳时过半,两人又去戏园子。 宋巍是戏园子的老常客,走哪儿都是熟门熟路,他说看戏要坐在楼下才热闹,不过今儿为了棠棠,还是要个雅间。 雅间在二楼,正对着戏台,视野极好。 戏一开锣,满堂喝彩,这氛围让人忍不住就沉浸了进去。 中午二人没用饭,光喝茶和吃戏楼送来的茶点都吃饱了。 颜青棠已经有些想回去了,但宋巍还不想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不得玩得尽兴? 便缠磨着颜青棠,要拉她去泡澡堂子,颜青棠本不想去,可想着浑身疲惫,可以去疏散疏散,便去了。 澡堂子叫华清池,一听就知道是取自《长恨歌》。 这澡堂子可不一般,占地颇大,整个澡堂是修建在一座园子里。 进门先是一座影壁,越过影壁,是一座穿堂。 透过穿堂,可见得大片竹子及花圃,中间以一座太湖石作为区分,石上书着几个大字‘华清池’。 往左的小道是通往男汤,往后是女汤。 男汤那边颜青棠不知,但女汤这边颜青棠来过,添茶倒水服侍客人的都是女的。 宋巍先进去,颜青棠带着素云紧随其后。 进去之前她又小声问了素云一遍,可见到景护卫。 素云被问得一头雾水,道:“景护卫跟来了?” 颜青棠猜他肯定跟来了,但一直不见人,明明是个爷们儿,怎么这么多小气儿,他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穿过小径,女伙计将二人领去一间净室,两人需先更衣。 素云服侍姑娘脱下衣裳,只着了藕荷色的兜衣、玉白色的丝裤,外罩一件很薄有些透的纱衣。 这纱衣是华清池给准备的,都是干净的没人穿过的。 然后素云自己也脱去了外衫,穿上纱衣,又把脱下的衣裳和首饰用物,都放在一个柜子里。 二人这才出了净室,先经过一条铺着木地板的长廊,越过两道门,才到了里面的汤池。 汤池是一间一间隔开的,用冰裂纹木扇做遮挡,隐隐能听见有女子的说话声和笑声,想来是密友结伴而来。 继续往前走,到了一扇冰裂纹木门前,女伙计上前推开门,入目之间是一间用屏风隔开的宽敞堂室。 越过屏风,才能看出究竟。 屋子很大,有椅有桌有贵妃榻,还有一张一米来宽的木榻。 木榻顶部开了个圆洞,这是用来搓澡的,另有水桶水盆若干和架子,架子上挂着几条干净的帕子。 再往里就是汤池了,池子是用青石铸就,沉稳大气,一角有兽首水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热水。 整个屋子是有窗扇的,但窗户极高,挨着房顶,倒不怕有人偷窥。不过这里是女汤,本身就守卫森严,也容不得有男子进来。 “姑娘可要搓澡的女师傅?”女伙计问。 “要会按跷之术的。” 女伙计应诺,下去了。 素云服侍姑娘入了汤池,泡在这微微有些热的水中,颜青棠终于舒服了。 她半靠在池边,闭着眼睛。 泡了一会儿,有些出汗,也有些口渴了。 “素云,茶。” “姑娘,茶还没上来,我去催催。” 颜青棠也没多说,继续闭着眼靠在那儿。 素云推门出去了,室中安静下来。 忽然,她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过,吹到肩头凉凉的,明显跟温暖甚至有些热的室内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睁眼转头,一个黑色身影落入她眼中。 颜青棠大惊失色,当即捂住胸口,往水中沉了去。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这会儿甚至有些疯了,想不通他怎么就敢进来,这种全是女宾的地方,他是怎么进来的? 会不会她更衣时,他就在了? “刚……” “滚出去!” 她面露厉色,一时间景心中委屈至极。 他本就气了一夜,她倒好,一大早她那表弟就来找她,此人毫不顾忌,又是拉着她手,又是抓着她臂,黏黏糊糊,勾勾缠缠。 他想出面阻止,想到昨天她说的话,忍下了。 平时都是他陪她用早食的,今天倒好,她直接就忘了他。 用了一半,两人说要去喝茶去听戏,坐着车跑了。 从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