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事啊。 而本票的本质上其实属于放印子钱,都是把银子借给别人,赚息钱。 历来少不了有勋贵大官富商们往外放印子钱,这些钱到哪儿去了,不可能是这些贵人们亲自出去放债,自然是通过票号。 由此可见,能把票号做到这么大,背后必然少不得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 而颜青棠想说的其实不是本票,而是汇票。把两者都提出来说,不过是想让景更了解其中的含义。 其实这话又哪是说给景听的,而是通过他告诉钦差,又或者告诉太子。 “我听窦风说,那些海商出海做生意,都是带现银,每次带现银都得装十几箱子。” 本就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生意,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存在赊欠。 “你的意思是?” “我猜,汇昌票号的本意根本不是做什么丝绸生意,而是想以此为引,把票号生意做到海上。你说如果关系到这宗买卖,汇昌票号会不会又敢不敢对葛家下手?” 会!也敢!而且可能性极大! 你有人,我背后也有人。 葛家能坐上江南第一家的位置,本身就在于他的海上生意,属于走了捷径。而汇昌票号能不走捷径,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背后的势力必定不容小觑。 说不上谁怕谁,只看利益够不够。 “说不定根本不用我提点,人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黑老九能借着放贷在吴家头上动心思,难道汇昌票号就不能借机在葛家头上动心思?每一次拆借都轻而易举,让你放松了警惕,说不定人家就是在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 面具后,景面色复杂。 “你怎会如此了解票号?” 颜青棠瞥了他一眼,笑道:“我会告诉你,我刚开始做生意时,曾想过开票号?” 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想,但当真正了解之后,才知道有些生意非一般人能做。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颜宅。 颜青棠下了车,往里走。 见他也跟了上来,不禁道:“你不去把这事禀报给钦差。” 景眼神晦涩:“我去禀报钦差,你去青阳巷?” 他怎么这么懂她? 次数多了,颜青棠也不局促了,笑道:“你对青阳巷是有什么执念?”又连忙催他:“快去吧,不要误了正事。” 景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见他走了,颜青棠松了口气。 不是她损,而是这小子如今虽歇了对她的心思,但总会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自己,看得她难以安适,所以才想把他支走。 又想起窦风说第一次买卖,要带她一同出海见识见识,不如就让景去见识,也免得他总是惦着青阳巷。 回到青阳巷,照例是一片岁月静好。 有时颜青棠甚至有点沉迷这种日子,不用去管外面的生意,不用与人勾心斗角,当然还有—— 书生也很俊美,还有点可爱。 颜青棠也是最近才发现他有点可爱的,怎么说呢? 就是挺可爱。 “太太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小生?” 瞧瞧,一逗就囧了,明明脸红了,还要藏。 颜青棠笑眯了眼。 书生甚恼,可又说不过她,只能换到别处去报复回来,这时候就轮到颜青棠求饶了。 不过求饶次数多了,她的脸皮渐渐也厚了。 求饶求得是花样百出,最后反倒把书生弄得把持不住,各种失态,所以最后还是他输。 这期间,颜青棠去了一趟莳花坊。 一来是探望苏小乔,瞧瞧她近况,二来也是她心里还惦着谢兰春的事,也不知那女子如何了。 “她啊,被人赎身了。”苏小乔脸色复杂道。 赎身了? “谁帮她赎身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位卢大人呗,人家是真喜欢她,不像那个狼心狗肺的!” 骂的是谁? 自然是阮呈玄。 “当初还是我劝她的,都被人送人了,还惦着那狼心狗肺的家伙做什么?不如找个对自己好的,过几年舒坦日子。她又不像我,想得开,不如离开这里算了,免得待在这,既不甘心又怨恨,成天一脸怨妇相,惹得人心烦。” 别看苏小乔说得狠,其实看她脸色就知道当初定然发生了不少事。 能让谢兰春走,她大概也费了不少心力。 不过那样的女子,确实也不适合待在这里。 “那你呢?可要找个冤大头赎身?”颜青棠突然问。 这话是曾经苏小乔自己说的,说等她玩够了,就找个冤大头赎身。 冤大头自然不少,但她不愿意,此时颜青棠说出这种话,明显就是想当这个‘冤大头’。 谁知这话一出,苏小乔面色倒怪异起来。 “还是不用了,暂时不用……” 颜青棠瞧她怪异,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苏小乔打着哈哈道:“最近吧,有个人把我包了,你就算想帮我赎身也不能。” “此人是谁?还是你想让他来当这个冤大头?”颜青棠试探道。 一听这话,苏小乔顿时一脸嫌弃样。 “还是算了吧,我俩就是逢场作戏,图个睡觉舒坦。他这个人又野蛮又粗鲁,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老娘可受不住……” 见她如此,颜青棠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说她要想离开,就跟她说。 不同于颜青棠这里的平静,最近葛家可是四处起火,按下葫芦浮起瓢。 其实以葛家手里握着的丝绸,是足够填上岁织这个坑的,但葛家哪里甘心,就去找了卞青,想让卞大人帮忙从中说情。 卞青虽不担岁织任务,但也不想和严占松作对,无奈他背后也牵着无数关系。都等着分钱,填了织造局,必然要损失生意。 两权相害取其轻,那也只能把事压在织造局头上。 可此举却激怒了严占松,他表面没跟卞青翻脸,转头直接给葛家下了死命令,总之这七万匹丝绸,葛家必须拿出来。 填了织造局,之前和洋商谈的数目就不够了,葛家能怎么办,只能下命让下面织坊加紧织出来,能织多少织多少,寄望洋商那边好交代。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汇昌票号那又开始催欠银了。 “胡掌柜,你们以前可不是如此处事的!”葛四爷怒道。 “四爷,你也体谅一二,以前没催,那是票号不等着用银子,可如今四爷一下拆借走这么多,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票号这现银实在周转不畅。” 别的生意也就罢,票号就指着现银周转,做的就是这门生意,周转不畅就意味着生意要出问题。 可葛四爷却十分敏锐地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过九十多万银子,汇昌票号至于被这点银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