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对!” 颜青棠没好气嗔他一眼:“怎么每次说正事时,你都来这一套?” 又抹了抹嘴唇,理了理衣衫,才恢复平静模样。 “卞青不可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你需得提防他暗中使坏。” 平静从来不是什么好事,也可能暗中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你放心,他左不过就只会使着人在朝堂上弹劾我,要么就是在海上动点什么手脚。” “那司马长庚呢?” 那日脸色不好的,除了卞青,还有司马长庚。 这位都指挥使平日极少人前露面,大抵是实在好奇海市,那日才会出现。不过他极少说话,几乎不惹人注意。 倒是窦风出现在纪景行身边时,这位司马都司的脸色极为精彩。 之后各官员散去时,颜青棠见司马长庚把窦风叫去了,估计窦风没什么好果子吃,不过窦风第二天还能送洋商离开,说明他把司马长庚那摆平了,又或者司马长庚没跟他翻脸。 有句老话说,不叫的狗咬人。 像卞青那样上蹿下跳的,颜青棠反而没那么担心。 “司马长庚是个老狐狸,他既然都没跟窦风翻脸,说明他暂时不会干什么。你放心,有端王世子这个身份在,他们明面上不敢干什么,顶多只敢像我方才说的那样,要么朝中弹劾我,要么在海上动点什么手脚。” “至于海上动手脚——”纪景行顿了顿,“我有些准备,再说你以为那些洋商是吃素的?这些人能跨过大海,来到大梁,本身都不是软柿子,他们要是想在这群人身上动主意,恐怕会吃个大亏。”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未尝没有显摆的意味。 别人吃亏,他却把人压住了,还都‘请’来了苏州,不就显得他有本事。 颜青棠被逗笑了。 “反正你自己上心。” 算是给这段对话暂时画下了句号。 纪景行猜的没有错,苏州闹这么大的动静,京中自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无。 朝堂上这两天是吵翻了天。 一拨人弹劾端王世子越俎代庖,织造局没有权利私下开设海市,这是市舶司的事。一拨人抨击端王世子行事荒唐,竟任用女子,简直是牝鸡司晨,有辱朝廷威严,当给予严惩,以免坏了纲常。 后者比前者动静更大,俨然端王世子纪劼已成了荒淫无道的代表,只差说他为美色所迷,不堪为亲王世子,连端王都受了牵连,被弹劾管教无方。 下了朝后,乾武帝正与内阁大臣议事,端王跪在紫宸殿外,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福生拉了他好几下,都没拉起来,只能由着他。 直到里面议罢事,几位内阁大臣相继离开后,端王方被叫了进去。 “行了,现在没有其他人,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见端王进来后,又要往地上跪,乾武帝略有些嗔怪道。不过他向来情绪极浅,非是极为熟悉的人,大概不能堪透这丝情绪。 “福生,赐坐。” 端王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在福生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道:“这不是做给那些人看,也免得他们一直盯着太子不放。” 乾武帝将手边的奏章,拿起放到一旁:“你如不如此,他们都会一直盯着,本身是砸了他们的饭碗。” 他哼了声,音调里无不是冷意。 “真是出息了,正事都装糊涂不提,倒盯着人私事上,真是朕的肱股之臣!” 何为正事,何为私事? 本身这些人若无私心的话,当是议一议苏州开海市之举,可有借鉴采用之处,又在何地采用,才能更有利于朝廷。 可恰恰是有私心的人太多,于是水就被搅浑了,倒都攻击起‘端王世子’的私德,以及用女人的事上。 若非乾武帝清楚这些官员的秉性,若非端王世子其实是自己亲儿子,若非乾武帝暗中另派了一队人马保护太子,并将太子的消息往回传,若非太子是他与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他也就这么三个儿子,全由皇后所出。 若他只是个普通君王,妃嫔儿子众多,他还要真听信了这些人所言。 毕竟当你身边人都这么说,而你又缺乏耳目,也只能听信这些人的。 “行了,你回吧,朕心中有数,他们愿意闹就继续闹,反正不影响太子办事。” “是,那臣弟就先回了。” 等端王走后,乾武帝脑中浮起一个声音。 [这些人有一个杀一个,绝不会冤枉他们。] [都杀光了,谁替你办事?能不能动点脑子,一天到晚只会杀杀杀。] [你倒不会杀杀杀,雔雔想念祚儿了,你怎么不把他弄回来,还有那个女商肚子里的孩子。] [你别跟朕说话,烦!] [哼!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话?] 这时,有小太监来报,说皇后娘娘来了。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风华绝代、穿一身凤袍的女子。 从她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说是三十多岁也可,说是二十多岁也行,长相柔媚娇艳,偏偏眼神清澈干净,在她身上组合成一种极其独特的气质。 与之相比,乾武帝刚毅冷峻,威仪贵重,但斑白的双鬓,多少还是有些岁月的痕迹。 “你怎么来了?” 皇后嗔了他一眼:“没事我就不能来?”又说,“那些人是不是今晨又在朝堂上闹了?” “倒也没闹什么,就是弹劾端王世子任用女子,有辱朝廷威严,要给予惩戒,以免坏了纲常。” “那你怎么说?难道你还真打算听他们的,处置了那颜青棠?”皇后紧紧地盯着丈夫。 她再是不谙朝务,也知晓君臣之间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博弈,皇帝可以重拿轻放,臣子也可以声东击西,有时候为了一些事,即使是君王也不得不进行取舍,例如当朝堂上形势严峻时,弃车保帅。 “我可不管,你不准处置她,我小孙孙还在她肚子里。”皇后不依道。 乾武帝将她拉到膝上坐下,拧了拧她的鼻尖。 “这会儿不恼她有辱太子了?” 之前当皇后知晓,太子竟被个女富商当做面首养了起来,很是恼了几日。不过她这人心思浅,生一会儿气儿,过阵子就好了。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没几天就一口一个小孙孙,浑然忘了儿子‘受辱’。 “那现在能跟以前一样?不是你说祚儿自己愿意的,我们不用管那么多?” “是朕说的。” “那你就不准处置她。” 乾武帝失笑:“朕何时说要处置她了?朕是那种容易被大臣威胁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在两人脑中响起。 [雔雔他就是,你若是不来,他肯定这么干了!] 乾武帝冷哼:[你一天不当她的面编排我坏话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