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郭南山已经坐不住了,拿着衣裳就要起来。 “老爷,你干什么?你都还没好呢,小心又着凉。”吴氏忙过来阻拦道。 郭方也一头雾水,不明白老爷为何如此激动。 这时看门的钱大来了,在门外禀报:“老爷,布政使司右参议颜大人求见。” “怎么这个时候来求见,不知老爷这两日病着?”吴氏道。 郭南山却忙说:“快让他进来。” 这边,郭南山刚穿好衣裳,颜瀚海来了。 他穿着绯色官袍,外面披了件黑色披风,步履很急促,身上还带着早春的寒意。 “大人。” 他拱手施礼,不等郭南山开口询问,便貌似随意地用有些抱怨的口气,说了来郭府这趟的艰难。 外面那些人,倒也没有胆子大到守在各府门前禁止人外出。也是侥幸,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两处官衙,就隔着一条大街,因此附近这一片都是官邸。 更幸亏的是,郭南山的官邸不在对面那条街上,不然颜瀚海连街口都出不去。 即是如此,途中他也被巡逻的兵丁拦下询问。 见他身穿绯色官袍,对方知晓是高官,也没敢造次。听说是按察使郭大人邀他下棋,就给他放行了。自打那次抢亲的事后,郭南山经常会邀颜瀚海下棋,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知道。 “你是觉得——” 郭南山惊疑不定,捏着胡子。 颜瀚海苦笑一声:“大人不是心知肚明?” “他们好大的胆子!” 郭南山怒拍桌子,将老妻和管家都吓了一大跳,关键二人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你们都先下去。” 挥退二人,郭南山面色凝重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颜瀚海苦笑:“这种情况,下官能有什么主意,连我等都被蒙在鼓里此时才得知,估计那些人早已做好万全准备,说不定此时已经下手了。” 郭南山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你就别卖什么关子了,你若真没有主意,也不会过来找我。” 颜瀚海这才淡淡一笑道:“为今之计,只看大人是否敢赌了。如今只凭大人与下官二人,恐怕是出不去,只能去联合住在附近其他官员,以势威逼那些把守的官兵放行。必要时,可向外透露那位的身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提着脑袋帮他们干活。” “行,就这么办,我们走。”郭南山倒是爽快,一拍巴掌就站了起来,打算随颜瀚海出门。 他这爽快的态度,让颜瀚海不禁侧目,要知道真把那些人逼急了,说不定二人会丢命,毕竟太子都敢杀,还怕再杀两个官员。 “行了,你别看我,咱们这位。”郭南山一边往外走,一边压低声音,指了指天,“平时看着一派喜怒不形于色,真被动了逆鳞,是真会发疯。他愿意跟你讲道理时,你最好好好讲道理,若不讲道理——” 他顿了顿,“信不信,若是太子在这出了事,这城里的所有官,一个都活不成。他们以为,只要下手隐蔽,让人捉不到把柄,就没人能拿他们如何?那位才不会管这些,尸山血海出来的皇帝,还真以为是……” 说到这里,郭南山未再说下去,可他眼中却明显带着惊惧,似乎回忆到了什么。 这一幕,让颜瀚海不禁一愣,脑海中浮起早先听来的一些传闻。 据说当今是武将出身,南征北战十多年,有战神之名。却生性暴戾,残忍嗜杀,还患有疯症。可后来又传说这些都是谣言,是当年几个叛王为争抢皇位,放出来诋毁当今的。 难道说,其实不是谣言? 可眼下也没功夫让他在多想,两人带着数名仆人,匆匆没入夜色中。 这大概是颜青棠平生最疼的时刻。 她从未想到疼痛可以如此剧烈,明明是一阵阵的痛,可痛到极致,即使此刻阵痛过去了,人也会因长久的疼痛而不由地瑟缩发抖。 好不容易缓过来,但没过多久,阵痛又来了。 颜青棠靠在素云身上,大口地喘着气。 她现在大汗淋漓,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素云满脸都是眼泪,手忙脚乱地帮姑娘擦着汗,越擦越乱。 “陈女医,你快看看到底行不行了?” 陈女医上前摸了摸,道:“把人扶到床上去,把参汤端过来。” 几人分工行事,很快颜青棠就被扶到了床上去,参汤也端来了。 “小口喝,慢慢喝下去,攒攒力气。”陈女医一边说,一边俯身查看着,“宫口已经打开得差不多了,你现在阵痛可密集,中间隔了多久?” 颜青棠咽下一口参汤,虚弱道:“大概十来息。” “好,快了快了!你把参汤喝完,攒攒力气,再吃些东西,待你吃罢,就可以开始生了。” 鸳鸯一边抹着泪,一边道:“陈女医,这生孩子还能停下啊,姑娘疼成这样,怎么吃东西?” “多少都要吃两口,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有了力气,才能生下孩子。” 颜青棠拍拍素云,示意她把吃食端来。 吃食是一碗瘦肉蔬菜粥,十分容易吞咽,她就着素云的手,吃了小半碗。 陈女医又让人拿来热帕子,给她擦了身上的汗,重新换了一件干爽的上衣,才又让她躺下。 “准备好了?我让你使劲,你就使劲儿,让你收力,你就收力,已经能看见孩子胎发了,你配合我,很快就能生下。” 颜青棠点了点头。 “好,来,记住疼的时候使劲,把劲儿往下使……” 颜青棠闭着眼睛,紧咬着口中软木,双手拽着床榻两侧可以借力的绸绳,一声未吭,但额上青筋毕露。 今晚,素云流的眼泪比这一辈子都多,全是心疼的。 眼见这一波过去,绸绳放松,软木从姑娘口中掉出来,素云忙拿着帕子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哭道:“姑娘,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颜青棠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别哭了,留着力气帮我生孩子行不行?” “我就是心疼姑娘……” 窗外,纪景行立在廊下,看着远处传来的火光。 他穿着一身黑色双龙长身鱼鳞甲,两肩的肩吞是为龙首,其下是用鳞片组成的披膊,正身鳞甲上饰有两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腰束鎏金龙首腰带,肩披黑色红底披风。 这一身何止是俊美无俦,简直英俊威武不似凡人。 可他却全身僵硬,需要拼尽全力才能站在这里。 远处,打杀声嘈杂声越来越近,疾风司的人已经退到第二道防线。 陈越白手提血刃,匆匆而来,人还未到近前,便有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殿下,第二道防线暂时无碍,还能守住……” 他明显是安慰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