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家娱乐场中观察过的特殊雇佣兵外骨骼,他已经记下了特征。 每一次动作绝不多余,每一次挥刀绝不落空,用纯净的火焰烧净每一条生命。 黄忠宇真想让狩猎场那些暴发户客人们看看,他们为了炫耀而留下丑陋切面的砍杀,在真正的狩猎专家前面是多么的低劣。 作为“K”,他投入大量时间、金钱和药物培养的精兵,确实发挥了巨大作用,为他拖延时间,为他战斗到最后一刻,成为净火刀下亡魂也许是他们最慈悲的归宿。 他为之着迷的利刃,他曾经的挚爱友人,焚净一切之火,即将也要将自己吞噬了。 这样的结局也在他意料之中,黄忠宇不曾对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从来不曾。 ### “我预料的结局不外乎两种,我生或者我死。其实无论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活着不代表成功,我死了也不代表失败——因为我还有你,千里。 “计划进展确实有不少意外,所以我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幸运,我应该还能活着见到你,如果不幸,那就请千里代替我活下去,代替我完成它。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觉得我抛弃了你。”说到这里,黄忠宇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确实抛弃了你。留你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北千里拼命要拉开车门,他要回去找黄忠宇。哪怕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千里先生!”艾心死命地拦住他,“我答应过‘K’先生,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他说过,你才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如果他失败了,你要继续把他的目标完成!他说他只有你了!” 可他又何尝不是只有先生一个家人呢? 北千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呜咽。 河港入口已经近在眼前。 “真不凑巧啊各位,突然降温,河面会结冰,今晚开始港口封闭,无法发船!” 港口管理处正在拉起封闭期的告示线。八字刀跳下车,抓着工作人员衣领吼道:“明明现在还能开船,让我们下去!” “开、开不了了!现在下去很危险!” 八字刀不废话,抽刀横在对方脖子上:“打开闸门!” “这么晚,各位是要哪儿?” 清脆的女性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八字刀和艾心神色僵硬地看向来者,知心也歪着头望着往日的神子,“从你们进入港口高速开始,就被安全货运和福友会盯了一路。我特意申请来送神子最后一程~” 怕人多引起注意,所以黄忠宇只安排了一位雇佣兵和两名天佛会死士做护卫,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艾心咬咬牙,对同行雇佣兵说完“找机会送千里先生上船”就下了车。 他知道知心实力如何,也知道她是为自己而来,所以要舍命为北千里争取时间。 但知心并不给他这个表演机会:“幕后主使已经死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你说什——!” 抬手两枪,迅速终结大能天佛会神子和偶像艾心的性命。八字刀见状,硬闯闸门向码头奔去,知心头也不回的一枪,正中后心。 雇佣兵立即开车加速冲向她,企图碾压突围。知心向旁边跃出几步,朝车窗连开几枪。 电磁枪发射的子弹穿透车窗,破坏驾驶席上的无人自驾系统。惊讶于防弹车窗被击穿得如此迅速时,驾驶席上的人才发现弹孔竟然只有一个。 “先生……死了?” 轮胎摩擦地面,车身打着圈冲出港口时,北千里心中却只想着这句话。 ### 黄忠宇举起自己的左手,敲敲无名指上的白骨,对甘拭尘说:“这是你的骨头。得到你死讯时,我切下自己的手指,把它接在我的手上。” 是我的赎罪,也是我的想念,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甘拭尘的镰刀低垂,说了一句:“恶心。” 恶心?恶心!? 既不是恨,也不是愤怒,而是觉得恶心吗? 如果说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够深深刺痛连死都无惧的黄忠宇,也许就是从净火口中说出这两个字了。 他背叛整个小队,说尽谎言,想尽办法在净火心中留下最深的憎恨、一辈子不能磨灭的伤痕的,怎么能换得“恶心”两个字呢? “你可以恨我!讨厌我!但不能羞辱我对你的情感!” 黄忠宇几乎要流泪的控诉,却换来两声轻笑。 那不是净火的笑声,而是来自更无法原谅的人——赵享载! 对方正艰难地在侯华明的搀扶下,忍受着子弹射中两层防护软甲后对身体造成的冲击和疼痛。最初中弹的几秒他甚至无法呼吸,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即使如此,也还是挤出令人受伤的嘲讽笑容:“我说你,该不会是个表演型人格吧?” 赵享载很早就发觉:黄忠宇这个人十分在意自己在净火心中的存在感。 他当年那痛恨自己的眼神,一半是因为切下了净火的手指,另一半是因为这件事,让赵享载将自己的痕迹永远地留在了净火身上。 这宛如色情的话语,表达的血腥现实,就是黄忠宇想要得到的。 “一厢情愿地控制久安,一厢情愿地控制净火。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对方的关注,自以为是地付出与索取,自以为是地感动自己。你也不累……?呜啊,好痛……!”说话太多,赵享载痛得龇牙咧嘴,再度坐倒在地上。 是的,黄忠宇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都是自以为是。 “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久安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们只配活得像条野狗一样,互相撕咬,在这个城市里腐烂死去!” 一个该死的人没死,一个该得到的关注没得到,黄忠宇哈哈哈笑起来。 “我乐意。”甘拭尘用镰刀勾起地上不知谁的枪,在他眼泪落下的瞬间,对着他的右眼开了一枪;然后再一枪,再一枪,再一枪。 静谧的远郊夜色之中,只能听见枪声一声接着一声。 直到黄忠宇的脸和半边身体都被轰掉,所有人都明白应该去制止甘拭尘,却无人先迈出这一步。 只有黑狗咚咚咚地踏过车体,跳下地面,跑上来抱住甘拭尘:“甜哥。” 枪声停了。甘拭尘端着枪放下:“小虎上车了吗?” “嗯。我们也走吧。” “走吧。” 黑狗走到黄忠宇的尸体前,把那根不属于他的手指骨取了下来。 ### 车灯照亮的空气中,有雪花飘落。 港口附近的知心抬头向天空望去,有些惊喜:“哦,下雪了!” 不远处,是北千里乘坐的车,发生侧翻倒在路边。知心沿着留下的痕迹找过去,发现他从碎裂车窗爬出来,在数米之外的巷子里睁着眼睛停止了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