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地重重跳了几下,在密闭的空间里仿佛有回响。 她立刻移开视线,看向书架,沉甸甸又神圣的书本让她从无端的怪异感受里清醒过来。静谧持续了几秒,她以为他是在等她先自我介绍。 “那个……我叫顾嘉年,寓意是有好运的一年。” “我知道。” 顾嘉年有些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我叫什么?” “嗯,”他的声音懒洋洋地钻入她耳朵,向她介绍自己,“迟晏,迟日旷久,海晏河清。” 迟晏。 顾嘉年在心里重复一遍,过了许久才再次抬头看他,他的背影很快拐进二楼玄关转角,消失不见。 他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难道外婆和他说过吗? 外婆应该认识他吧。 那么外婆有说她是高考失利来过暑假吗? 顾嘉年莫名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事。 或许就算别人知道了也觉得没什么,但就顾嘉年浅薄的十七年阅历、以学习作为使命的小半人生来说,她自暴自弃、高考失利,是作为一个失败者被放逐到此的。 思索不出。 顾嘉年坐进昨天坐的单人沙发里,回过头想要找上次看的书,这才发现她身后的这一排书架竟然被整理过了。 第三层和第四层整齐地摆放着《人间喜剧》系列,其余几层则是其他通俗易读的现实主义小说,类型与风格和她前一次提到过的书单高度重合。 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余的书架并没有动过,依旧杂乱无章。 顾嘉年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望向二楼的方向,只能看到雪白的墙壁和玄关柜子。 她甩了甩脑袋,总算把乱七八糟的杂念抛出去。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期间她给自己倒了水,去了卫生间,在沙发周围方圆一两米的范围内也敢随意地伸展胳膊和腿了——就像一只逐渐熟悉了周遭环境的猫咪。 十一点,大厅里的摆钟敲响。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嘉年阂上书本,抬头看去。 迟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圆领棉麻衬衫和垂顺柔软的灰色长裤。 他刚洗过头,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半湿的发,有几滴未被毛巾纤维俘获的水珠沿着耳廓淌下,顺着流畅的脖颈线条流进衣领里。 顾嘉年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那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外婆跟你提过我吗?她说什么了?” 迟晏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烦躁,他懒懒散散地走到书桌后坐下,伸了个懒腰,而后支着下巴抬眼,久睡方醒的嗓音格外沙哑。 “嘉年。” 他的语气平缓,仿佛是在呢喃她的名字,又好像只是在单调地念这个词。 “你外婆告诉过你名字的寓意,但大概没说,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吧?” “那会儿,”迟晏说着,伸出手比量了一下桌腿的高度,漫不经心地哂笑着:“你才这么高。” 作者有话要说:迟晏:快叫爸爸,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顾嘉年:爸爸。 迟晏:…… 年龄差六岁呀! 看在停停女儿的面子上,这章评论里继续送88个红包! 感谢在2022-09-21 08:35:42~2022-09-22 08: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人丙 3个;多吃点、小小洋 2个;叁伍、吧唧一口椒盐排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89瓶;长风猎猎 11瓶;费事儿的秋裤 10瓶;努力攒钱的馨怡呀 5瓶;讲讲今 3瓶;一颗不懂事的菠萝、江起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光年以外 顾嘉年怔愣住。 她的名字,是他起的? 现在想来,爸妈确实从来没和她说过这名字的由来,或者说他们也不清楚。顾嘉年是留守儿童,小时候爸妈去北霖打拼,把几个月大、只有小名的她留在了云陌乡下。 顾嘉年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这也是她幼时最初认的字,是外婆一笔一划教她写的。 嘉、年。 她曾埋怨过“嘉”字笔划太多,但还是认认真真记住,一遍一遍歪歪扭扭地练习。 后来长大了,她凭借这个名字获得了许多初见者的好印象,转学去北霖、小升初、初升高,很多新同学们看到名册上她的名字,都来打听她这个人。 大家说她的名字很好听,喜庆又文雅。 虽然这点由名字带来的新鲜感和好印象持续不了太久,但顾嘉年依旧很感激,觉得这个名字是她寡淡的人生里罕有的确幸。 没想到竟然是他取的,这个她以为才见过两次的人。 难道,她小时候就认识他? 顾嘉年悄悄抬头看迟晏。 他坐在大大的书桌后面,姿势十分懒散,一只手斜斜支在桌上,蜷起的指关节抵着太阳穴。 另一只手摊开一本棕色的笔记本,又从竹制笔筒中挑了支钢笔,单手拔开笔帽,在纸上“沙沙”地写起来。 那声音像是干枯的蔷薇枝桠划过粗糙的石子路。 不久后,他又换上另一只不同颜色的笔,在某一行写过的字上划了一个圈,像是敲定了什么重点。客厅的水晶灯光柔和地打在他的侧脸,深邃眉眼与淡薄表情浑然一致。 外婆曾经说过,她三岁之前一直叫“停停”,出生时登记的也是小名。 三岁之后才改成“顾嘉年”。 那时候他多大呢? 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歪着头、抿着唇,用钢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不同的名字作为候选,然后用红笔圈出其中一个,敲定了跟随她十几年的名字? 心脏像是打开了一个细微的口,有难以察觉的莫名情绪流淌出来,泵进血液里,烧红耳朵。 空气仿佛烫人,顾嘉年霎时心慌意乱地移开了眼。 时间就这样过了许久。 紧张的情绪开始在房间里蔓延,顾嘉年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紧张,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难持,宽大的沙发也不再给她提供安全感。 好在口袋里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她的思绪。 顾嘉年摸出手机,解开锁屏。 眼皮登时一跳。 是妈妈的电话。 她离开北霖后,第一次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顾嘉年捏着手机,大脑在那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心脏直直地往下坠。 她不敢不接,踌躇了片刻后抬头看了眼迟晏。 他已经放下了纸笔,转而敲起了键盘,神情专注。 顾嘉年咬着牙侧过身,用手轻轻挡在唇边,按下通话键,压低声音道:“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