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这个喝了。” “让它再凉一凉。”奕炀接过来,伸长手臂放回茶几上,收回手臂时连着小兔子一起搂过来抱在怀里,脑袋一偏,靠在他的肩头:“老婆,好累啊。你软乎乎的,让我抱着靠一会儿。” “好。”乐言摸一摸他的脸,摸完就用自己的脸去蹭他,“老公,你可以难过的。” 从叶奶奶死讯传来,直到现在,奕炀不看一眼,也没发表一言,更没有落一滴眼泪。就好像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工作累了,回家想休息一会儿。 乐言不信奕炀会这么冷血,上回自己被绑架受了伤,从没哭过的人都掉眼泪了… 乐言担心奕炀极度悲伤后想不开,回来路上悄悄在百度上搜‘为什么失去亲人的人类会表现得不难过?’ 网上给的答案是‘心理防御机制建立逃避痛苦的现实’,也就是说,奕炀并不是不难过,是将自己的难过通通藏起来了。 这种时候乐言也不愿主动提,所以找别的事和他有话说:“老公,我觉得那个叫明扬的摄影师,他给我一种特别特别的感觉。” “特别特别?”奕炀闭着眼,右手轻轻揉捏小兔子柔软的耳垂,“这种感觉,好的还是坏的?” “好的。”乐言说,“他看起来很好相处,上次他竟然伸手摸我的头,而且他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了,他说了一句‘可爱兔子’。” 乐言其实有点内疚,因为他悄悄看明扬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清澈的愚蠢’,相比起‘可爱兔子’,乐言觉得自己显得特别不大气... “以后有合作机会,宝宝可以跟他多说几句话,相互认识,性格上你们差不多,应该有话聊。”奕炀睁眼,被灯光刺了一下,眯了会儿带着乐言一起坐起来,“凉得差不多了,喝完咱们上去洗澡睡觉。” 明明一起关灯躺下的,半夜乐言口渴醒来,伸手没摸到奕炀,吓得一屁股坐起来,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角角落落都没找到奕炀,只有手机留在床头柜上充电。 乐言穿着薄睡衣找出来,冻得直哆嗦,在书房客厅,奕炀最常待地方都见不到人。 折回来,路过楼梯口时隐隐嗅到一股焦熏的烟味从楼上飘下来。兔子边嗅边往上走,最后在天台上望见同样穿着睡衣,背对他站的人。 右手有支烟,星火明明灭灭,没有停的时候。 乐言怕突然走过来吓着奕炀,所以故意擦着地弄出点动静,就见背对他的人手上动作一顿,不抽烟了。 走近才发现,一地烟头,人站了多久可想而知。乐言的心瞬间一再下坠,从后紧紧抱着他,抱到一整片冰凉,“奕炀想奶奶了?” 半分钟的沉默,奕炀轻‘嗯’一声,捻灭手头的半支烟,转身回抱着乐言,搓一搓兔子还有些温热的脊背,装作没事人一般问他:“宝宝怎么起来了?” “渴了,醒来发现你不在。”乐言觉得奕炀都快冻僵了,如同抱着一块冰,心疼道:“回去吧,你会生病。” “好。” 回了房间也没开灯,乐言抬手帮他搓冰凉凉的脸,意外摸到一手湿润,是泪,乐言知道一定是。 但他当不知道,抽纸帮忙擦了,把奕炀的手抱在怀里,焐热。 “宝宝,你进病房,奶奶醒来过吗?”奕炀顿了顿,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醒来了,说了她爱的花,花根烂了,奶奶说那是爷爷送的,一定要刨开治一治根,枯死就可惜了。”说到这儿,乐言在医院止住的眼泪又来了,淌得满枕头都是,他把叶奶奶的话,连语气都一比一还原,一字不落说给奕炀听。 “老公,你千万不要难过,奶奶会和爷爷,爸爸妈妈,以及沈老师他们见面,他们会在那边等着你。”兔子哭糊涂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安慰的声音却是字字清晰。 奕炀原本感动了,被‘他们会在那边等着你’几个字弄得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宝宝不哭,这话以后不准对别人说,不礼貌。” “嗯?”乐言以为是自己哭出鼻涕泡的原因,这样的行为确实不算礼貌。 奕炀认真道:“我也不全是难过,奶奶早早就一个人生活,后来又没了孩子,病痛缠身好多年,这辈子孤独又痛苦,她走得不痛苦,医生也这样说。她只字不说叶传熹的不好,可能叶传熹是真心对待她的。” 奕炀拿到的录音笔里全是叶传熹照顾叶媛晴的证据,有时候在医院一待就是整夜。这么比起来,奕炀这个孙子当得实在不称职。 叶传熹估计也恨他,恨他一直没空,叶媛晴天天念叨,奕炀却总在忙碌。 所以恨得不想他见最后一面…… 第二天起来庄园里挂了白布,哪里都是,门口两个大白灯笼晃晃悠悠,下起雪显得苍凉无比。 奕炀要去医院取奶奶的骨灰,下雪了,乐言就没跟着去,独自跑去奶奶说的那棵树下刨树根,他想贡献一点微薄力量,让这棵花树挺过这个冬天。 树要是活了,奶奶一定会看到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言把自己想伤心了,第三轮哭泣。边哭边刨,可怜死了。 江家和奕家沾点亲,第一天就来帮忙,江崇年把明扬送到华林庄园,自己没下车直接去了医院。 明扬进来老远望见蹲在栅栏边刨坑的人,小跑过来,心满意足望见那枚兔头婚戒,眼睛都亮了。 他找了一截枯木,安安静静蹲在乐言边上帮他一起刨坑,乐言诧异看他一眼,抬手抹了眼泪。 明扬从兜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开递给他,“给你。” 乐言没手接,直接张嘴咬住,继续埋头苦刨。 明扬捏着棍子不动,说:“你的戒指真好看。” 乐言看他一眼,“你的也很好看。” “你的是兔子。”明扬蹲着往他那边挪了两步,小声问:“我在一只兔子手上看到过。你是不是那只侏儒兔子,特别小,很可爱!你具体是什么品种啊,我真的很想要一只!” “啊?”乐言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支支吾吾摇头,下意识说:“你才是兔子。” “不,我是猫。” 哐哐两声,乐言手里的铲子挖到了一个铁玩意儿,带锁。大脑瞬间嗡声一片,第六感:“铁,锁,保险箱?!” 两人刨得满头大汗,扣出一个四方铁盒,应该埋进去不久,看着一点也不旧。乐言把手上的泥蹭在膝盖上,摸手机给奕炀打电话,之后箱子被义城刑侦二队,那位叫做佟林的警官拿走了。 明扬拍拍手上的泥,问:“这个坑还要填上吗?” “不,根生病,坏了,要治一治。”乐言不知道怎么治,抬头望一眼明扬,“你知道吗?打点滴行不行?” 人类都是打点滴,兔